第48章 还有惊喜？（1/2）

日头渐渐西斜，漫过香山寺九级石阶时，吴雍的皂靴碾碎了半块不知从哪来的嵌着朱砂的赤铁矿石。本文免费搜索: 看书地 kanshudi.org

慧觉禅师灰布僧袍扫过《伊阙佛龛碑》基座的血渍，枯瘦手指沿着“众生度尽”的刻痕游走，腕间沉香佛珠在他手中一颗颗捻过，浑圆木珠蹭着他袖口和手心的凝血一遍又一遍。

“老衲数年前初见吕家矿工咳血，曾取百会穴三棱针放血”慧觉捻动着佛珠，却是随着他大动作袈裟领口露出块块暗紫色斑块：“谁知放出的血竟凝在银盆里，结成赤红色的冰晶”。

吴雍听到此言却是瞳孔微缩，前世的临床经验让他瞬间联想到这是硫化汞深度中毒的血液特征，但他却不能首言，口中仍顺着话头试探道：“禅师可曾将此异状报官？”。

钱惟义腰间的虎撑子随着山风拂过震颤的叮咚乱响，慧觉的指尖却在“度尽”二字凹槽里划过，他的声音轻得像香积厨飘来的炊烟：“天圣二年冬，洛阳县衙主簿暴毙于香山驿站，尸身送回时…十指尽墨”。

哪怕是寿华经历了诸多，从小到大也是第一次接触这般恶劣的事情，她听闻此言，此时心中也是一阵惊寒，广袖下的指尖骤然掐紧臂钏，抓着吴雍的手也随之一紧。

吴雍也随之反握住寿华冰凉的手，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此时寿华脉搏快了三息，他当即转身对钱惟义和慧觉行了一礼后说道：“拙荆体弱，受不得山风，今日便先告辞”。

说着便要引寿华去马车内歇息，转身时他身上的药香和松烟墨香混着忍冬气息扫过老僧白眉。

“阿弥陀佛”慧觉老和尚见状便也不再去多劝吴雍留宿，只是简单微微躬身道一声佛号回礼。

暮色笼罩香山寺，钟声悠悠回荡，来喜说那是香山寺开饭的钟声。

吴雍扶着寿华登上马车时，敏锐捕捉到山道转角处有些许骚动，来喜正要驱车，却被他按住车辕吩咐道：“绕西麓矿道回邸店”。

春阳将香山矿道染成赭红色，马车轮毂碾过硫磺结晶的碎石，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吴雍掀开青布车帘，山风裹挟着刺鼻的硝石味涌入车厢，寿华当即撩起广袖掩鼻，颈后淤伤依旧清晰可见，看的吴雍心中不禁又是一揪。

“官人为何非要走矿道？”寿华指尖攥紧膝头吴雍的手心，吴雍低头去看，她的衣角边缘却是己经被揉出细密褶皱。

吴雍从腰间解下忍冬香囊递到寿华鼻子前说道：“既然那纨绔子己经放了话，那吕家眼线此刻必定会在官道设伏”。

香囊里新添的决明子随车辙颠簸，在绸缎内衬上划出暗金色轨迹，他目光掠过道旁堆积的矿渣，许是现在脑海中记忆异常清晰的缘故，仅是一眼他便瞬间判断出这些硫铁矿石含汞量超标的厉害。

寿华就着吴雍的手接过香囊，腕间玉镯不经意间撞上了车壁上的铜环，发出一声金石相击的声音。

她凝视丈夫被硫磺烟熏红的眼角，忽然伸手抚平他蹙起的眉峰：“妾身知官人要行险招，只是…”话音未落，车轮陡然陷入泥坑，整架马车猛地倾斜。

吴雍反应迅速，当即单手护住妻子后脑勺，他的手背则猛的撞上了厢壁，寿华手中的忍冬香囊滚落车底，而赶车的来喜的铜锣嗓则在车外陡然炸响：“郎君，道旁有个咳血的矿工！”。

矿工蜷缩在硫铁矿石堆旁，粗麻短褐沾满暗红色矿渣，吴雍跳下车时，靴底碾碎几颗结晶的硫化汞颗粒，他抬眼看去正见翠儿和张二正要将那人扶起。

他快步走到那人身边蹲身搭脉检查，古今的医学知识在他脑中瞬间交织浮现——脉象浮数，舌苔黄腻，典型的尘肺合并重金属中毒。

随即吴雍的手指又探向矿工颈动脉，硫磺烟熏得他眼角刺痛，却仍清晰看见对方指甲缝里的朱砂结晶，显然是还未来得及回工棚清理。

“娘子！取我药箱里的竹沥水来！”吴雍解下腰间银针囊，三棱针在硫铁矿石上擦出火星。

急急忙忙跑来的寿华在将竹沥水递给吴雍后，忙将浸透三七汁的帕子覆住矿工口鼻，茜色斗篷扫过矿渣堆，沾上暗红斑痕。

待那矿工隔着三七汁的帕子呼吸逐渐平稳后，吴雍当即撤去那帕子把竹筒凑近矿工唇边，可竹筒刚刚凑近嘴唇。

那矿工突然暴起抓住了吴雍的手腕，身后的来喜和张二等武丁正要上前，却被吴雍抬手制止，他感受着矿工粗粝手掌上传来的力道，也看到了矿工浑浊瞳孔里映着硫铁矿石的暗红色反光，喉间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嘶吼声：“吕家…炸洞…墓…”。

“慢慢说”吴雍顺势扣住他合谷穴，银针悄然刺入少商穴，矿工抽搐的西肢渐渐放松，脖颈青筋却如蚯蚓般凸起，他喘匀了呼吸说道：“他们用火药…找前朝大墓…塌了的洞里有…咳咳！”。

血沫喷在寿华袖口的忍冬纹上，迅速凝结成诡异的朱红色，吴雍心头剧震，北宋民间严禁火药，更遑论用其盗墓，他正要追问，矿工突然攥住他衣襟，指甲在松纹缎面抓出裂帛声，他艰难开口道：“救…救俺弟…在七号洞…”

话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