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大相国寺（1/2）

吴雍把茶盏往石桌上一搁，伸手就去抓吴珏的腕子：“三哥最近是不是夜尿多？后腰跟灌了铅似的？你让我号个脉，保准比太医局那帮老先生说得准。本文免费搜索：小说魂 xiaoshuohun.org”

“你这小子！”吴珏手腕一缩，官服袖子差点带翻定窑茶盏，“什么时候学的江湖郎中做派？”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倒是把胳膊乖乖搁在了缠枝莲纹的石桌上。

假山后渗出的水珠正巧砸在吴雍手背上，他三指往寸关尺一搭，眉毛就挑起来了：“三哥昨夜当真在府衙值夜？”。

吴珏呛了口茶，红绫饼渣子喷在鹭鸶补子上：“你...你这都号得出来？”

“脉象细数，尺部尤弱，典型的肾阴不足”吴雍憋着笑，手指在石桌上划拉药方，“回头我搓几个药丸，三哥记得按时服用…”

太湖石后突然传来银铃似的笑声，惊得吴珏差点跳起来。转头看见是春莺带着小丫鬟们路过，这才抹着冷汗瞪吴雍：“小十一你莫不是拿我试手呢？”。

“哪能啊！”吴雍掏出随身银针囊，“三哥要是不信，我现在给你扎两针关元穴？保证你今夜能绕着金明池跑三圈不带喘的。”

吴珏护着腰带往后缩了半尺，忽然眼珠子一转：“你既真有这本事，不如去张侍郎府上碰碰运气？”

他见吴雍眼神怪异接着说道：“张夫人为治病，把汴京的和尚道士都请遍了，你要能治好他...”。

吴雍听到吴珏的话，心中一震，瞬间明白了三哥的深意，这治好张侍郎，可不单单是治病救人，背后牵扯的是整个帝党的人脉关系。

若能借此机会与张师德搭上关系，自己在科举之路上也能多一份助力，这并不是攀附权贵，只是人之常情，想到此处，吴雍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认真“三哥所言极是，既然如此，我便去试试。”

吴珏看着吴雍，眼中满是欣慰：“好，明日我便差人带你去张侍郎府，此事若成，对我们吴家，对你，都大有裨益。”

第二日清晨，吴雍早早起身，他带着寿华和翠儿、来喜先是去了相国寺。

晨雾未散的相国寺三门殿前，青石板缝里钻出的野蒿还凝着夜露，吴雍踩着卯时初刻的晨钟拾阶而上，仰头望见三重歇山式屋顶的琉璃瓦在薄曦中泛着鱼肚白。

山门两侧的八字墙下，十几个头戴莲花冠的道士正与黄袍僧人们错身而过，各自捧着盂兰盆会的法器。

穿过天王殿，大雄宝殿的鎏金匾额下己挤满了早课的香客，吴雍的皂靴碾过经幢基座的青苔，忽被个挎竹篮的老妪拦住：“郎君买炷龙涎香罢，今晨智渊长老亲自开光的。”

他瞥见篮中香烛贴着“敕造相国”的朱砂印，忽想起《东京梦华录》里“万姓交易”的记载——这皇家寺院的门前，果然连卖香火的都透着三分贵气。

正殿内的三尊丈六金身在香火中若隐若现，吴雍接过知客僧递来的线香时，指尖触到对方腕间挂着的伽楠念珠。

袅袅青烟里，他望着文殊菩萨眉心的白毫相，忽觉荒谬又真实——前世解剖课前的忐忑，与此刻铜磬声里的祈愿，竟在时空褶皱里重叠成相似的虔诚。

晨光堪堪漫过相国寺的鸱吻时，腕间鎏金银镯碰在车壁，惊醒了望着正堂内那些菩萨出神的丈夫。

寿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说道：“妾身想着，既是要为朝廷命官施针...”。

她将备好的艾绒香囊系在吴雍蹀躞带上，丁香色丝绦缠着三缕青烟，“该去药师殿请盏长明灯才好。”

吴雍正要开口，却见妻子己掀起车帘，晨风灌入的刹那，翠儿怀里抱着的《大般若经》书角翻飞如蝶，寿华鹅黄披帛掠过他掌心时，带着昨夜抄经染上的沉水香。

“郎君且在此处候着，我们马上回来”寿华扶着翠儿的手腕下车，绣鞋碾碎阶前几粒松子，“妾身记得东配殿供着药王菩萨——翠儿，把咱们备的赤金箔取来。”

吴雍望着妻子转过经幢的背影，忽觉那抹藕荷色襦裙竟比殿前经幡还要夺目。

晨钟惊起的鸽子掠过她发间银簪，振翅声里隐约传来翠儿的嘟囔：“娘子何苦把陪嫁的压箱金都化了...咱们家又不缺这些金银…”

寿华指尖轻点小丫鬟额间，耐着性子温声说道：“最近家中开支颇重，张侍郎又是官人拜会的第一位朝官，这供奉的金箔薄了半分，菩萨都要笑咱们小气。”

东配殿的飞檐正滴落隔夜的雨水，寿华踩着青砖上蜿蜒的水痕迈进门槛。

药师佛的鎏金身映着长明灯火，十二药叉神将的彩塑在莲花座下怒目环视。

她接过翠儿递来的赤金箔时，指尖被锋利的箔边划出细痕，血珠洇在“南无消灾延寿药师佛”的经幡上。

檀香缭绕间，知客僧敲响青铜钵盂，寿华将赤金箔铺满供盘，看着金箔在烛火中熔成片片流霞。

寿华虔在佛像前上香叩拜，心中默默祈祷此次自己官人为张侍郎治病能顺利成功，她看着佛像慈悲的面容，低声自语：“但愿一切顺遂…”。

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