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浣溪沙（1/2）

柳明舟突然扑到榻前，泪珠砸在青砖上碎成八瓣：“恩师是要批荆湖路的文书？学生这就去取！”。搜索本文首发: 看书猴 kanshuhou.org

“是膻中穴”吴雍按住激动的书生，说道：“令师是说胸口窒痛。”

他指尖划过张师德心包经，在间使穴处摸到条索状结节——这是现代医学中的肌腱钙化，在北宋只能解释为“痰瘀阻络”。

冰鉴里的寒气漫过拔步床的雕花围板，吴雍将硝石袋敷在患者颈动脉处，转头对张夫人解释：“此法唤作'物理降温'，出自《肘后备急方》...”。

“荒谬！葛洪何时写过...”周怀素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唱名声：“晏相公到——”

满室药香忽然凝滞，吴雍抬眼望去，见个绯袍老者立在滴水檐下，仙鹤补子上的金线在晨光中流转。

这正是未来要主持庆历新政的晏殊，此刻尚带着翰林学士的儒雅气度。

“下官参见晏相”周怀素慌忙行礼，官帽却滑落在地。

吴雍注意到晏殊的皂靴上沾着汴河码头的黄泥——这位宰相怕是刚下早朝便匆匆赶来。

晏殊摆手免了虚礼，目光在吴雍腰间银针囊停留片刻，随即轻笑着说道：“可是洛阳吴十一郎？你那首'众里寻他千百度'，连宫中刘娥都爱得紧。”

吴雍心头猛跳，当朝太后竟知他的词作，这意外之喜倒比救治张侍郎更令人心惊。

“晚生惶恐”他故意让声音带些颤抖，“雕虫小技，怎敢污凤目。”

张夫人适时捧来药案：“晏相请看，吴公子用这盐水疗法，竟让官人恢复神智...”

“哦？”晏殊拈起硝石细看，“这与军器监的火药方子倒有几分相似。”

随即他突然转向周怀素，"周判官以为此法如何？"

老太医的喉结上下滚动，最终颓然拱手：“下官...下官还要回太医院录脉案。”

说罢竟是落荒而逃，药童捧着《太平圣惠方》追到廊下，书页在穿堂风里哗哗作响。

蝉鸣声忽地撕开凝滞的药香，晏殊广袖轻拂过博古架的青瓷梅瓶，瓶中枯枝在穿堂风里簌簌作响。吴雍会意，躬身引着当朝宰辅转出西厢，紫藤花架筛落的碎金正映在晏殊腰间玉带上。

"十一郎可知陈藏器《本草拾遗》？"晏殊指尖掠过廊下药圃的益母草，惊起只蓝尾蝶，"书中说硝石'柔五金，化七十二石'，倒与军器监的霹雳炮方子暗合。"

吴雍踩碎片飘落的枯叶，青砖裂响惊飞了歇在太湖石上的鹡鸰："晚生曾见硝石入水成冰，想着若辅以盐粒..."他故意顿了顿，看着晏殊驻足在葡萄架下，"倒是能镇高热惊厥之症。"

晏殊忽地转身，翰林学士的银鱼袋撞在吴雍蹀躞带上："此等妙法，可比《千金方》里的硝石汤？"

"医道如烹小鲜，火候差不得半分。"吴雍顺势接着说道："便如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两人沿着曲折的回廊漫步，微风拂来，带着一丝淡淡的花香。晏殊忽然停下脚步，望着园中的一池碧水，感慨道：“十一郎，你不仅医术精妙，对事理的见解也颇为独到，倒让老夫想起了些诗词中的妙趣。”

吴雍心中一动，知晓这是晏殊起了谈诗论词的兴致，当下恭敬地回应：“晏相才高八斗，诗词之名满天下，晚生愿闻教诲。”

晏殊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欣赏：“就说这诗词，讲究的是意境与情致，一字一句皆要推敲琢磨，方能成佳作。

就像你那首‘众里寻他千百度’，寥寥数字，却将那寻寻觅觅的心境描绘得淋漓尽致。”

吴雍谦逊道：“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发，让晏相见笑了。”

两人你来我往，谈论着诗词中的韵律、意象，吴雍巧妙地引经据典，言语间尽显对诗词的深刻理解，晏殊不住点头，愈发觉得眼前这青年才思敏捷，非同寻常。

说话间己行至西园月洞门下，几片玉兰花瓣正落在晏殊幞头展脚。

这位以“富贵词人”著称的宰辅忽然驻足，指着廊外新燕低声道：“若是春暮黄昏，亭台斜阳里见着旧年燕子，该当如何入词？”

吴雍望着石径上零落的辛夷花， 心中却是想到一首符合此前情景，天生五年才会被晏殊作出来的《浣溪沙》，心中却是己经知晓此时便是《浣溪沙》名句现世的契机。

他故意沉吟片刻，待归燕掠过池塘时才开口：“晚生斗胆，得两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只是总觉着欠些气象。”

晏殊广袖中的手指骤然收紧，琉璃珠串碰到青玉笏板发出清响，不知为何他莫名升起一种知己的感觉。

晨光透过紫藤花架斑驳落在青年肩头，恍惚竟似看到二十年前初入翰苑的自己。

“可愿听老夫续貂？”晏殊喉间泛着奇异的酸涩，沉吟片刻后，随手折下竹枝在沙地上书写：“小园香径独徘徊——如何？”

吴雍听到这句心中却是一沉，不知是历史惯性还是本该如此，随即他适时露出惊愕神色，后退半步郑重作揖道：“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