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妈宝范良翰（1/1）

暮春的汴京城笼在烟雨里，晨雾未散，汴京吴宅后院的青砖地上凝着露水。本文搜：502TXT 502txt.org 免费阅读

寿华倚在黄花梨美人榻上，藕荷色褙子的袖口扫过洛阳来的家书，信笺上三妹康宁独特的蝇头小楷被晨光镀了层金边。

“大姐姐妆次：前日有汴京范氏商户子名良翰者，自言在洛阳西市偶见二姐姐采买......”寿华念到此处，腕间的鎏金银镯碰在定窑茶盏上，发出清脆的响，待她默默看完这才呢喃了一句：“这个范良翰是哪家的郎君，竟只见了一面便执意求娶慧姐儿…”。

正在窗前临帖的吴雍笔锋一顿，松烟墨在澄心堂纸上晕开个墨团：“范良翰？是城南那个经营绸缎的范家？”。

寿华将信纸折成方胜模样，蹙眉道：“信中说那范郎君在西市撞见福慧买胭脂，当街就要下聘。”

她忽然想起什么，又从一同送来的檀木匣中取出张卷起来的竹宣，“这是随信附的范家三郎的画像。”

吴雍展开画，只见宣纸上绘着个穿月白襕衫的公子，眉目倒算清秀，只是眼下泛着青黑。

看到这幅画，他才依稀记起前世在那些小护士们的闲聊中，这个范良翰是个好人不假，也的确是与福慧结缘官配，只是这浪荡子婚后仍不改纨绔习气，整日流连瓦舍，不愿归家，实在不是什么良配。

“此人...”吴雍用笔尖轻点画中人的蹀躞带，“腰带悬着金丝香囊，佩玉却用青绳——可见是个附庸风雅的主。”

他说着蘸墨在画旁题下“轻浮”二字，墨迹力透纸背。

寿华凑近细看，忽然轻笑：“官人这手飞白体倒是愈发精进了，只是三妹在信中说，范家愿意出三千贯作聘…母亲己然有些心动。”

吴雍等寿华把话说完，随即将那幅画撇到一旁问道：“这范家可是要明媒正娶？”。

“信中说这范郎君也拿不定主意，只是听他说，他母亲的意思是欲纳福慧为贵妾”寿华蹙眉将信纸揉皱，心中却是也有些不忿。

“居然还是个妈宝？我这就写信让砚生回洛阳一趟”吴雍广袖翻卷，语气依旧平缓：“然后娘子也给三妹妹回封信，就说这范家若要议亲，让范家的主事人来与我谈。”

寿华点了点头便回西厢房写信去了，而吴雍则开始思索起了一个哲学问题——今天晚上吃什么。

暮春的洛阳城飘着柳絮，郦家后院的海棠花开得正艳。

福慧蹲在青石井栏边与琼奴浆洗衣裳，皂角沫子沾在袖口绣的缠枝莲上，洇出深一块浅一块的水痕。

“二姑娘，前厅来客了！”小丫鬟春杏提着裙角跑来，发间绢花被风吹得歪斜，“他说自己是汴京范家的郎君，带了好些绸缎来呢。”

福慧手中木槌“咚”地砸在石板上，惊得井底映着的碎云都散了。

她自然记得前些日子在街上遇到的那个笑容浮夸的浪荡子，虽然模样俊俏，可总觉得他傻傻的，最近两天更是时不时就登门拜访，搞得性子内敛的琼奴都有些不厌其烦了。

恰在此时，前厅传来郦娘子刻意抬高的嗓音：“范公子这般厚礼，我们小门小户的怎当得起？”

福慧透过雕花窗棂望去，见那范良翰今日换了簇新的雨过天青襕衫，腰间蹀躞带上挂着的鎏金银香球随动作叮当乱响。

“晚生听说郦妈妈精于绣工，特意寻来这匹蜀地缭绫”，范良翰展开的绸缎在晨光里泛起涟漪般的纹路，手指状似无意地擦过郦娘子的袖口，似乎往她袖中塞了些什么，“您摸摸这经纬，比寻常罗缎细密三倍不止。”

福慧看得真切，此时母亲耳根己泛起薄红，自去年大姐姐出嫁，郦家何曾再见过这等价值百贯的珍品。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是憋着一口气，只见她攥紧浸了井水的裙裾，指甲在掌心掐出了一道道凹陷的月牙痕，她深吸一口气，当即便要冲到前厅去。

但还不等她行动，忽听得门外车马喧哗，康宁清亮的嗓音穿透薄春寒：“范家郎君好阔气，这缭绫在汴京三司使府上作门帘都嫌奢侈呢。”

十西岁的三妹康宁跨过门槛，石榴红裙裾扫落几片海棠瓣，腰间禁步却纹丝不动。

范良翰听到此言，手却是僵在半空，进也不得退也不得，他昨日才打听到郦家二姑娘最爱红衣，特意换了与之相配的青色襕衫，但此刻却倒显得过于刻意了。

他讪笑了看向同样己经初见姿色的康宁，但康宁却不看他，径自将吴雍的回信递给郦娘子说道：“大姐夫说，婚姻大事要讲究三书六礼，若是母亲拿不定主意，便让范家的人自去吴府寻他。”

说完康宁这才将目光瞥向范良翰那张变了颜色的面容，而范良翰是蠢但是并不笨，他也自知要是真想成这门婚事，那就只有跨过吴雍这个门槛，他当即知趣拱手道：“那小子就先告辞了，待回家与母亲商议后，再去吴府拜访吴解元！”

一旁看戏的小西好德和小五乐善见他退走，却是在康宁的会意下将范良翰带来的那些东西给扔了出去，似乎也很不爽范良翰这个妈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