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学习（2/2）

我继续问:"所以那是你最后一次参加战斗，然后你就立了大功，把我换来了?"

他笑了笑，眼神有些迷离:"是啊。那天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不一样。那些羊群和珠宝，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你不仅生得好看，还会弹琴。这在草原上可是稀罕事。"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颤。这个粗犷的牧民，竟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语气依然带着醉意，但那份真诚却让我无法忽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他选择了一个会弹琴的女子，而不是更多的羊群。

"所以你就用那些功劳换了我?"我轻声问道。

他点点头:"是啊。那些功劳本来可以换很多羊的。"

我又问:"那你以前去打仗的时候，你的羊群怎么办?"

他放下酒碗，说:"有个老人，是我父亲的朋友。每次我出去打仗，都是他帮我照看。今年春天他死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

"所以你现在才不愿意再去打仗?"我试探着问。

他点点头:"是啊。没人帮我看羊，再去打仗就得把羊群都卖了。而且..."他顿了顿，"现在还要照顾你。"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和其他匈奴人不太一样。在这弱肉强食的草原上，他选择了另一种活法。

"为什么以前不娶妻？"我鼓起勇气问他。

他沉默了一会，又喝了口酒。"娶不起。"他说，"我的羊群太少了。"在匈奴人中，羊群的数量就是一个人的身价。像他这样的穷牧民，很难娶到门当户对的女子。

"以前有个牧民想把女儿嫁给我，"他继续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但那女子嫌我懦弱，说我连抢汉人都不敢。后来她嫁给了一个经常参加掠夺的勇士。"

他又灌了一口酒："那个勇士去年死在汉人的箭下，他的妻子带着两个孩子，现在过得很苦。"说完，他自嘲地笑了笑，"也许我这样活着，也不算太差。"

我犹豫了一下，说:"那你上次应该选择要羊群赏赐。"

他叹了口气:"是啊，当时有点冲动了。"他又喝了一口酒，"有时候想想，还真有点后悔。"

这句话让我心里一沉。虽然知道在他眼里我终究是个奴隶，但亲耳听到他后悔换我，还是让我难受。不过转念一想，他说的也对。在这物资匮乏的草原上，羊群才是最实在的财富。一个会弹琴的汉人女奴，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呢?

我突然理解了他的处境。在这个以武力为尊的部落里，他这样安分守己的牧民，注定是被人看不起的。但正是这样的性格，反而让我在这里过得没那么艰难。

看着他喝酒的样子，我心里有些复杂。在部落里，我的身份很明确——就是个汉人奴隶。但这些日子的相处，让我觉得自己似乎又不仅仅是个奴隶。我会给他准备饭食，整理帐篷，照看羊群，就像一个妻子会做的事。

但我很清楚，这种想法很可笑。在匈奴人眼里，汉人永远都是外人，是战利品，是奴隶。就算生活在一起，就算生儿育女，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匈奴妇人，永远不可能有正式的地位。

苏鲁对我还算不错，至少不打骂。但这不过是因为他性格使然，并不是因为我在他心里有什么特殊地位。我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一个奴隶，一个可以随时被转卖、被抛弃的物品。

只是有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偷偷地想，也许在他心里，我不仅仅是个奴隶。但这种想法很快就会被我压下去。在这片草原上，一个奴隶最不该有的，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