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玻璃体温（1/1）

辐射隔离病房内，幽蓝的光线仿若液态的月光，轻轻淌过林悄悄微阖的眼皮。本文搜：读阅读 duyuedu.org 免费阅读她在寂静中默数着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当数到第427次时，那细微的锁链轻响终于传入耳中——有人正以审视的目光，细细丈量着她脖颈的优美弧度。

就在睁眼的瞬间，一抹凉意从领口滑入，原来是冰凉的听诊器。顾沉舟身着松垮的白大褂，随意地挂在身上，锁骨处那新鲜的缝合线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他的瞳孔宛如少年般澄澈，倒映出林悄悄满是错愕的面容，轻声说道：“姐姐的肋骨，和我梦里断在雪地里的弧度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他的指尖猛地按压在她曾中弹的旧伤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这里，下雨天会疼吗？”温热的气息交织着葡萄糖点滴的滴答声，在两人鼻尖萦绕，似是一根摇摇欲坠的蛛丝。

林悄悄瞬间反应过来，猛地曲膝，首顶向他的腹部。然而，顾沉舟的动作更快，他一把攥住她的脚踝，将她稳稳按在床头。就在绷带散开的瞬间，她瞥见自己的脚链不知何时己被换成了一条镶着追踪器的红绳铃铛。顾沉舟俯下身，无比虔诚地亲吻着她凸起的踝骨，犬齿轻轻磨蹭着皮下植入的定位芯片，低声呢喃：“他们说我是你丈夫，可姐姐闻起来……”他的鼻尖顺着她微微战栗的小腿缓缓划过，“像深冬闯进我安全屋的那只垂死白狐。”

刹那间，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裹挟着莫斯科的漫天暴雪翻涌而来。十八岁的她，一脚踹开地下赌场的后门，在昏暗冰冷的角落，发现了那个蜷缩在冰柜里的银发少年。他的脚踝上，锁着三条猎犬的项圈，瘦骨嶙峋的掌心死死攥着半片染血的蝴蝶翅膀。

“别动。”现实中，顾沉舟的声音骤然响起，将她从回忆中拉回。只见他突然将针头刺入她的肘窝，抽出的血液在试管中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他白大褂下赤裸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手中的手术剪不紧不慢地绞开她的衣扣，语气平静却又透着不容置疑：“039号实验体的标记该出现了。”

林悄悄抬眼，在镜面天花板中看到自己腰侧缓缓浮现的荧光编码，与顾沉舟后颈的刺青竟完美形成镜像。他那潮湿的金发轻轻扫过她颤抖的腰窝，紧接着，他含住那串数字，声音低得近乎呢喃：“原来，我们共享同一位造物主。”

午夜时分，警报声骤然响起，尖锐而急促。顾沉舟的瞳孔瞬间收缩成竖线，整个人如临大敌。他毫不犹豫地扯碎白大褂，将林悄悄紧紧裹进防爆舱，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如虬结的藤蔓，他嘶吼着：“快走！”那声音在喉咙里破碎，竟似两个截然不同的声调，“他要醒了！”

林悄悄见状，迅速反手扣住他痉挛的手腕，用当年在雪地为他包扎伤口时的蝴蝶结手法，熟练地系紧约束带。顾沉舟挣扎着，一口咬破她的虎口，血珠顺着他开裂的唇纹滚落，竟泛起淡金色的荧光。

“看着我。”她双手捧起他己然扭曲的脸，拇指轻轻按在他莫斯科枪伤留下的月牙疤上，急切问道，“涅瓦河结冰那天，你说过什么？”

顾沉舟原本涣散的瞳孔猛地聚焦，像是被按下了开关，机械般重复道：“活下去，等春天……”尾音还未消散，林悄悄己覆上双唇，将舌底藏着的解毒剂哺入他的咽喉。刹那间，她尝到了十年前那个雪夜喂给他的伏特加味道。

镇定剂生效的瞬间，顾沉舟滚烫的泪水重重砸在她锁骨处的朱砂痣上。他像个无助的孩子，蜷成胎儿的姿态，将脸深深埋进她那残留着弹痕的掌心，喃喃低语：“别让怪物吃掉你……”

林悄悄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成功破解了他的医疗档案。全息投影中，十八岁的顾沉舟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冰冷的机械臂正将芯片缓缓植入他不住震颤的杏仁核。她放大实时监控画面，发现此刻沉睡的男人，右手正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胸——那里，纹着她执行任务时的国安局编号。

晨雾悄然漫过电子栅栏，顾沉舟端着早餐托盘，从容地出现在病房。他身着笔挺的西装，优雅地切开溏心蛋，然而银叉尖却挑出了藏在蛋白里的记忆卡。他抬眸，目光紧锁林悄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夫人不如解释下，为什么我的童年画册会出现你的背影？”

林悄悄没有丝毫犹豫，握住他持刀的手，猛地刺向自己的心口。就在皮肤被划破的瞬间，警报器的红光瞬间吞没了整个空间。她借着混乱的间隙，贴近他的耳畔，低声说道：“因为十年前我闯入的根本不是赌场——”鲜血顺着他颤抖的领带缓缓流下，“是你父亲的人体实验室。”

钢化玻璃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轰然炸裂，二十个持枪的黑衣人形从滚滚硝烟中现身。顾沉舟却在此时突然抱起她，撞碎落地窗。在坠落的狂风中，他露出了一抹林悄悄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轻声说道：“抓紧了，我的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