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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没得到容奕的回答，也习以为常了，他看着容奕，耐心诉说着：“那孩子看着畏畏缩缩，倒是很有魄力，陈安被押解于大理寺，却迟迟不肯认罪，朕本想将之当做历练丢给你解决。没想到那孩子居然杀了他，倒是为你节省了不少麻烦，否则这事没完没了，不知还要拖延到几时。”

容奕骤然抬头。

老皇帝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不过他被身边太监检举，上交的书册中，记录了其窥伺机要的证据。”

容奕：“他不会……”

老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勿要多言。

当初先帝也是只凭一封书信就判了翟家的生死。

能达成目的最重要，至于那证据是不是真的，对帝王来讲没什么要紧的。

“你日后身为太子，要去接朕的衣钵，怎能不娶妻生子，朕知道你是担心那太医要闹，绞得家宅不宁，朕也为你打算好了。”

“朕将那太医下狱，却不会发落，等到开春后你娶了太子妃了，拿到东宫印再将他放出来……”父母为子，当为之计深远，老皇帝为他谋划着，在内心赞叹自己的细致妥帖，“他吃了苦头，知道你无可奈何，会安生下来的。”

老皇帝招了招手，将一个小太监唤了出来，那个小太监手上赫然捧着一张古旧的卷轴：“朕记得，你从前是看得见的，在众皇子之中也最用功。你不是一直想要恢复光明吗？”

老皇帝的嘴边笑容加深：“大旸的帝王可不能是个瞎子，这是宫廷秘方，还是早年父皇在外历练时在石碑上抄录下来的，如今那石碑已被炸毁，全天下只有朕这里才有。只有这方子，才可以治好你的眼睛。”

“朕会将之作为你荣升太子的礼物赠送给你。”

容奕漠然听着身前人的声音。

这个人从骨子里就自私自利，担不起一点责任。

他躲了一辈子。

从前躲在父亲背后，躲在妻子背后，现在他还要躲在自己儿子的身后。

他明明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但他不愿意承认，他还要为了证明自己不曾做过错事，想要用容奕来帮他洗脱罪名。

凭什么？

他凭什么要来毁掉他们本该美好的人生。

老皇帝满意地看着容奕朝着他一步一步走近：“来，到朕身边来，只要你接受朕的条件，这一切都是你的……你做什么？”

老皇帝枯瘦的手掌猛地攥紧龙纹袖口，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方才他眼睁睁看着容奕大步流星地跨过御书房青砖，动作间衣袍带起的劲风掀翻案上奏折。那张泛黄药方被劈手夺走的瞬间，老皇帝喉头涌上腥甜，连叱骂声都被卡在痉挛的喉间。

摇曳的烛火将容奕的侧影拉得狰狞，他将药方举到烛火前，跳动的火舌正贪婪舔舐着药方边角，霎时间将这张薄薄的纸张吞没，黑炭般的烧痕化为蝶在空中飞舞，飘落在地上时犹带猩红光点。

老皇帝已经顾不得生气了，他看着容奕，目光里甚至带了点惊恐：“你疯了！”

最后一点火星坠灭，渺渺余烟缠绕上他的喉结，在日光与残火的交界处，那张脸恍若精怪鬼魅，美得教人脊骨生寒。

容奕一字一句，字字泣血：“我要是娶妻，他就会离开我。”

“朕不是同你说了……他……”

“不，他会离开的。”

将军会离开，他会跑回边塞，数十年不与老皇帝相见，小太医要是离开会去哪里？他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要是真的离开了，自己能将他找回来吗？就算最终能找回来，又要花费多长时间？

一年，十年……还是一百年。

“那我还活个什么劲儿？”容奕心中万分悲戚，他对着烛光，一字一句诅咒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皇帝，“大家都别想好过，一起下地狱吧。”

一百九十一/

残阳在青瓦间淌成蜜色，大雪有了消弭的趋势，细雪如筛过的糖霜，轻轻落满大理寺门前的长阶，就连门口的石狮子像是也被披上了层蓬松的雪袄。

老松的枝条随风浮动，惊起两三正扑棱棱翅膀的麻雀，抖落的簌簌银屑坠在大理寺的朱漆门扉前。

那大门被锦衣卫拉开，一道青色身影飞快跑出大理寺大门，与另一道月白身影抱了个满怀。

“一切都还顺利吗？你有没有事情？”

许云清万分担忧地捧着容奕的脸，试图观察他的表情，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容奕居然别开了脸。

容奕沉声道：“承影会带你离开京城。”

“主子，可……”承影咬着唇，应了下来，“是。”

容奕揽着许云清，接着嘱咐：“你不是一直想要开一座医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