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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听出股托孤的意味，许云清骤然皱起眉：“不，我不走！”

容奕温柔地吻着他的额头，他的手不断抚摸着许云清的脸颊，摩挲过他的五官，他想要将他的小太医记得再清楚一点：“乖，听话，让承影带着你，你出宫之后，往北跑，越远越好，不要再回头。”

马车已经等候在门前，不给他们再多几句话别的时间，容奕坚定地将许云清送上马车。

“不！不要！”

日光降落，暮色已然降临，容奕将许云清整个人拢在怀中。青年攥着他前襟的指节青白，单薄脊背在掌心下颤抖得厉害，他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任对方将脸埋进自己肩窝。

裹着白雪的寒风掠过廊下，忽听得浑厚钟鸣自远处隐约响起，穿透重重暮霭，落入耳畔时犹带震颤的余韵。

容奕的手悬在半空。怀里的许云清蓦地抬头，他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瞳孔却微微放大——檐角惊起的寒鸦扑棱棱掠过大理寺的砖瓦，那钟声仍裹挟着暮色，在耳畔嗡鸣，一声，两声，三声，如浸透冰水的银针刺穿耳膜。

丧钟三响，国哀至。

帝丧。

压根不知皇宫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眼下已经来不及再做犹豫，容奕不顾许云清的反抗，将许云清抱入马车中。

许云清哭嚎着，又被承影拦着腰不许他下马车，他双脚踢踹，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在马车门框上抠得死紧，又被容奕不容拒绝地一点一点掰开。

远处突兀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

本该呆在皇宫内的侍卫提着灯慌慌张张跑过夹道，灯笼在渐浓的夜色里晃出猩红，他重重跪在容奕面前：“报——不好了！三殿下不知所踪了！”

许云清自马车里探出头，带着泪的目光对上了容奕惊疑不变的脸色。

他磕磕绊绊，声音里还带着点点哭腔：“容奕，那我、我还要跑吗？”

容奕茫然摇了摇头。

这下谁都不用走了。

第72章 小太医要离开 阿巴巴

一百九十二/

时间倒退到几个时辰前, 皇宫。

刚被容奕甩了脸子的老皇帝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等他乘着轿撵到了安庆宫内见着将军后，仍余怒未消。

容奕哪怕不同意，他也完全可以留下来为那太医说情, 求着自己降下恩典, 直接离去, 就是在伸手打他的脸。

像他，却也不像他。

这份不相似让老皇帝想起了从前跪在父皇前怯懦不堪的自己。

老皇帝不认为是当年的自己太胆怯，他只认为是现在的自己还不够威风——

是朕多年纵容，将他养成了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现在居然还敢忤逆* 朕，只为了一个小太医？

“不知悔改。”老皇帝恶狠狠道, “朕要传太子之位于容晟。”

正在因为老皇帝今日下达诏书而心情不错，看出老皇帝正在生气于是打算给他端茶碗的将军手微顿，将茶盏放到了一边。

老皇帝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完全没有注意到将军的变化, 安庆宫没有伺候的太监, 老皇帝干脆自己拿出笔墨砚台, 写下旨意：

太医现羁押于大理寺内, 经三司会谳, 罪证确凿, 无可宽宥。着即敕命正法, 以肃宫禁。

将军依在旁边看着，眼神逐渐变冷。

将军的声音很轻：“你在写什么？”

以往老皇帝也在安庆宫颁布过旨意，只要与翟家无关，将军对朝堂的事都兴致寥寥，从来不管, 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多问一句。

老皇帝下意识答了：“朕要处死个小太医。”

这事太小了。

往日他杀太监杀宫女杀侍卫，一杀便能杀掉一堆，他是至高无上的君王，生杀予夺，雷霆雨露都是恩典，从不需要过问别人的意见，老皇帝甚至不觉得自己的做法会有什么问题。

但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下一刻，将军骤然拔起放置在一旁的花瓶，径直砸了过去。

多年以来的被囚禁的冤屈，家族的仇恨倾泻而出，他骑在老皇帝的身上，花瓶的碎片早已刺破了他的手掌，但他不在乎，他死死地盯着老皇帝的脸。

尽管年华老去，但在将军眼中容钧的长相依旧与从前没有多大差别，就如同他初见他时的那一天。

十二岁。

被牵着手手的小翟念云自父亲身后探出头来，好奇问：“你叫什么名字？”

沉稳的小皇子站在他身前，表情严肃：“吾名容钧，字沉渊。”

十八岁。

身陷囹圄的翟念云抱了必死的信念，他看着窗外月色，心中想着是的能不能再见沉渊一眼。哪怕是在刑场，在他被处死之前。

可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