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裴凝（1/2）

琴声一变再变，似乎是弹琴之人终于忍不住痛嚎出声，又似乎是质问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忠烈之士为何总不得好死。

桃林中的诸人无一人不眼红。

桃林外也来了许多人。

是各院的小姐公子，同几位长辈。

有小厮丫鬟通知他们栾殊要弹琴，便都纷纷赶来。

虽未听到整曲，可只这些片段便让人心生惊叹。

——

却说怀昱湍这日与柏出岫前往栾府，欲要找栾誉，走至栾府附近却看见来有不少人聚在此。

“你们这是做什么？”他走近人群，有几人听见响动抬起来头。

只见几人双目通红，泪如雨下。

怀昱湍吓了一跳——栾家莫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他们前来讨要个公道？

正要开口询问，突然一阵琴音传入几人耳中。

那琴声悲怆，伴着风吹过桃林引起的簌簌声，恍似呜咽。

原来都是被琴声吸引来的人，被琴曲勾动了愁丝。

栾殊己经弹奏到了尾声，对于外头的事情她毫不知情，心神俱放在琴曲上，她额头己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细汗。

府外柏出岫站在怀昱湍身侧，目露痴迷：“自我回羲和，己经许久未闻如此琴音了。”

“此为何曲？”怀昱湍问他。

他隐约觉得有些耳熟，却又不敢断定。

有先来的人在旁道：“我比三皇子先到一步，听前曲，像是《雁去去》。”

“《雁去去》？”怀昱湍有些疑惑，又恍然：“这是改了调子的，难怪我听着耳熟。”

柏出岫在旁瞪了他一眼，比着手势让他莫要说话，免得惊扰他听曲。

怀昱湍无奈一笑，便也放空心思认真听了起来。

“只是不知是何人在弹琴。单听这琴声……”待琴声停止后，怀昱湍道：“只怕己可称之大家了，可惜来迟一步，没完整听得这段琴曲。”

柏出岫赞同的点点头：“是极，若是此曲传扬出去，只怕往后《雁去去》便只剩一个调了。”

这并不是说只有一个声调，而是说若是此曲传扬开，往后学《雁去去》的琴师便都按照这个曲调来了。

怀昱湍有些惊讶柏出岫给出的评价，可一细想，又觉得柏出岫说的在理。

此曲有扬有抑，其中激昂可比《射天狼》，扶柩回军时的惨烈又可比《归英豪》，也没抛却原本的悲。

当真不凡。

一曲弹完，惊蛰楼外诸人才松下心神，再一瞧诸人狼狈的模样，又是想笑，心头又还有些怅然。

感性的丫鬟仍在落泪，抽抽噎噎险要喘不上气。

裴凝长出一口气，将胸中郁气倾吐，双目微红的看着栾青诗：“她是哪位大家？青诗，你可否为我引荐一番？”

栾青诗吐了吐舌头，却是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让裴凝听殊姐姐一曲己是破例，若是自家长辈知道她居然让裴凝去见了殊姐姐，少不得要被骂一顿。

更何况她虽不信神佛，但任何可能会伤害到殊姐姐的事情，她都万分小心规避。

万不能让外人见殊姐姐，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了。

不过她见裴凝这般沮丧，还是悄悄透了口风：“再过两个月，你就能见到殊姐姐了。”

听琴早便不再嘟囔，但见此曲可将情绪带入其中，便知不凡，自家小姐离此，还差了一些。

她也明白了闻弦的意思。

坦白说自家小姐同青诗小姐技巧并没什么高低，若是不听这位殊小姐的琴，她觉得情感也不差什么。

可听了殊小姐的琴，她便觉得单是哀愁这块上，自家小姐琴曲中的情感单薄了，这才让闻弦说出了那么一句话。

青诗小姐的曲同自家小姐的曲所含的感情是不同的，所以单论二人无法比较，但有了殊小姐珠玉在前，自家小姐感情不充沛，这便让人觉得她低人一筹。

不过听了后半曲，她觉得青诗小姐也差了些许火候。

《射天狼》的壮烈也不如殊小姐弹的。

那青诗小姐应当和自家小姐半斤八两。

这般想着，她便又开心起来。

栾洄今日休沐，听小厮通报说殊小姐要弹琴，便赶紧过来了。

此时正笑呵呵的抚着胡须，一脸自豪。

若是观察的仔细些，也能看出这位尚书大人眼睛有些红。

不止栾洄在桃林外，栾家两位老太爷也在外边，郦老夫人是栾洚的发妻，此时被自家儿媳搀扶着站在栾洄身边：“殊儿琴技又精进了。”

下一句却不是夸奖了，她皱眉：“殊儿年纪尚小，琴技便高超至此。”她一叹气：“定是太无聊了，我得多去给她寻些乐子来，不然日日待在府里……”

她说着竟是双眼泛起泪光：“实在委屈我家殊儿了。”

听得这话，栾洄也不再笑呵呵了，他目露愧疚：“我近来忙于朝政，却是疏忽殊儿了。”

裴凝瞧着，本是面带自豪、与有荣焉的栾府下人，听见郦老夫人的话后都变了神色，一副心疼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