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理性溃败（3）（1/2）

暴雨前的空气黏稠得令人窒息。*d?u/a.n_q￠i/n-g-s_i_.¨n`e¨t.

沈平安趴在纹身椅上，下巴垫着交叠的手臂。沈晏正在给他的翅膀纹身补色，针尖刺破皮肤的疼痛让他睫毛轻颤。店里循环播放着后摇音乐，鼓点像某种缓慢的心跳。

"昨天那张照片，"沈平安突然开口，"你其实一首..."

玻璃门被猛地推开，风铃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沈平安的肌肉瞬间绷紧。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古龙水混着烟草的腐朽气味，还有那双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独特声响。

"看来我儿子找到新巢穴了。"

沈父的声音像钝刀划过玻璃。沈晏的纹身针停在半空，墨水滴在沈平安的背上，像一颗黑色的泪。

"出去。"沈晏说。他的声音很轻，但纹身机的嗡鸣突然停了。

沈父轻笑一声，皮鞋声逐渐逼近。沈平安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那些被衣服遮盖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他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用烟头在他肩上烫出六个整齐的圆点，说这是帮他"记住教训"。

"我听说，"沈父的手指搭上纹身椅，"你最近在给我儿子做'艺术治疗'？"

沈晏放下纹身机。沈平安听见金属托盘被推开的声音，然后是沈晏不紧不慢的脚步声。/l!u~o-l￠a+x!s_..c¨o^m/他数着，三步，正好挡在自己和父亲之间。

"我说，出去。"

"这么紧张？"沈父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让我看看你把他'治疗'得怎么样——"

布料撕裂的声音让沈平安浑身一颤。沈父粗暴地扯开他的衬衫，后背暴露在空调冷气中。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烟疤、鞭痕、被伪装成纹身的烫伤——全部暴露在阳光下。

纹身店里死一般寂静。

沈平安的指尖掐进掌心。他应该感到羞耻，应该像从前无数次那样蜷缩起来。但此刻，他只觉得一股滚烫的愤怒从胃部升起。

"满意了？"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还是说您想亲自验收一下..."

"闭嘴！"

沈父的巴掌带起风声，却在半空被截住。沈晏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能听见骨骼摩擦的声音。

"2014年9月12日，"沈晏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你用皮带在他后背抽了十七下。2016年3月8日，你把他锁在储物间三天，理由是数学没及格。"他每说一句就向前一步，逼得沈父踉跄后退，"需要我继续念病历吗？市三医院急诊科都有记录。"

沈平安猛地转头。*s¨i¨l/u?x_s?w·./c?o\m~沈晏怎么会知道这些？那些他偷偷去医院处理的伤，那些他谎称是"摔伤"的病例...

沈父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挣开沈晏的手，整理了下西装袖口："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救世主？"他冷笑，"这小子骨子里流着和他妈一样的血——疯子养出来的小疯子。"

沈晏的拳头就是在这时挥出去的。

沈平安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晏——金丝眼镜歪在一边，眼底烧着冰冷的怒火。那一拳精准命中沈父的鼻梁，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这一拳，"沈晏摘掉眼镜，"是替大嫂打的。"

沈父踉跄着撞翻颜料架，五颜六色的墨水泼洒在地上，像一幅抽象的暴力画作。他抹了把鼻血，突然笑起来："有意思。原来我们沈家的'机器人'也会失控？"

沈平安从纹身椅上跳下来。他的衬衫还敞开着，露出那些伤痕和新纹的翅膀。血液在耳膜里轰鸣，他抓起工作台上的剪刀——

"平安。"

沈晏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下。沈平安的手停在半空，剪刀尖距离父亲的咽喉只有十公分。

"放下。"沈晏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不值得。"

沈父趁机后退到门边，脸上的血迹己经凝固成暗红色。"看来我小看你们了，"他整了整领带，"两个疯子倒是绝配。"

玻璃门再次开合，风铃疯狂摆动。沈父的身影消失在烈日下，留下满室狼藉和凝固的沉默。

沈平安的手开始发抖。剪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低头看着自己裸露的胸膛——那些丑陋的伤疤，那个未完成的翅膀纹身，还有沈晏握在他腕上的手指。

"你跟踪我。"他轻声说。

沈晏松开手，弯腰捡起眼镜。镜片己经裂了，但他还是把它戴了回去。"市三医院的王医生是我大学同学。"

"所以呢？"沈平安的声音开始发抖，"你可怜我？收集我的伤疤当标本？"他抓起地上染血的衬衫，"还是说——"

沈晏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黑色衬衫的纽扣崩飞，露出锁骨下方那个编码纹身，以及...沈平安倒吸一口冷气。沈晏的胸口布满细密的疤痕，排列整齐得像某种电路图。

"0110不是二进制。"沈晏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是入院日期。2010年1月10日，我吞了一整瓶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