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带给作云（2/2）

伸手勾住他的脖颈索吻。

“还记得吗？”他嗓音沙哑，指尖拂过冰凉的碑面，“你总说打仗太苦，等天下太平，要和我去江南看烟雨。”一滴滚烫的泪砸在碑上，惊飞了坟头栖息的寒鸦。

沈祺之蜷起身子，将脸埋进沾着恋人气息的坟墓，哽咽声混着呜咽：“哥哥，我来赴约了。”

风突然大了。沈祺之按着被吹乱的报纸，发现东方作云的墓周围异常干净。

不仅没有杂草，连供品都新鲜——除了他带来的，还有半包骆驼牌香烟，几个手工粗糙的木头玩具，甚至还有瓶没开封的梨花白。

"常有人来，"守墓人拄着扫把解释，"有老兵，也有带着孩子的妇人。"他指着墓碑上的弹痕，"上个月流弹打的，第二天就有人来补了漆。"

……

沈祺之打来清水，用软布擦拭墓碑。当抹到"爱子"那两个小字时。

……

黄昏时分，他点燃了那叠报纸。火苗吞噬阵亡名单时，沈祺之终于说出第一句心里话：

"我母亲不知道你去了。"纸灰打着旋升向天空，像无数黑色的蝴蝶，"她还在等你回去吃蘑菇鸡。"

最后一缕阳光照在墓碑上，将"东方作云"西个字染成血色。沈祺之轻轻贴上掌心，石料还带着白天的余温，恍惚像是那人惯常的体温。

夜幕降临前，沈祺之在墓前倒了三杯酒。

一杯敬天，一杯敬地，第三杯缓缓洒在墓碑基部。"香港的梨花白，"他对着虚空举杯，"你尝尝。"

酒液渗入泥土的痕迹，像极了那年离别的泪。

守墓人执意送他到门口。老人独臂提着灯，忽然说："东方少将最后那仗，救了我儿子。"灯火照见他空荡的袖管，"那傻小子现在在广东当教书先生，每年清明都会来扫墓。"

沈祺之回头望去，暮色中的墓碑只剩个模糊轮廓。但不知是谁挂的铜铃在风中轻响，叮叮当当，像是遥远的应答。

回程的电车上，沈祺之摸到口袋里剩下的柿饼。甜腻的香气里，他想起母亲今早的话：

"下次带作云一起回来。"车窗外的玉城华灯初上，新开的西餐厅门口，一群年轻军官正笑着推杯换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