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谁解瑶台经世志，也持机杼绣乾坤（三）（2/4）

列，舟身或以灵玉嵌饰，或刻古纹，偶见有执旗修士指挥舟队进出，语不出口，皆靠法器传令。此处繁荣热闹，来往修士多有言笑，亦不乏怒斥叫嚷之声。

我行至街头，口中生津，见一间烤肉铺，门前竖一红漆木匾，书“醉仙烤”三字，倒也别致。我抬手掀帘，店中炭火正旺，香气扑鼻，几位店伙正忙着翻烤。

坐定点食，妖肉入嘴，咀嚼之间，筋骨韧劲与火候极妙。赤鳞鲛肉质细嫩，带着一丝海腥的鲜甜；雪鸮脯肉焦香酥脆，且弹韧无比。虽不及皇室膳房那般极尽雕琢，却有另一番痛快滋味。吃得两串，心情放松，正欲歇息，耳边却传来不远处争议之声。

“你说这女帝还在搞甚么新政，简首笑话。狼烟西起，满天下都乱了，她还只顾折腾这些虚的！现在各地叛乱频发，还不是因为她乱改规矩？从前各族管着，至少秩序井然。”

“放屁！你懂什么？没有这些规矩，我们这些散修早被榨干了！现在虽也艰难，好歹不再日夜提心吊胆。”

我一听，精神为之一振。压低修为气息，让自身灵力波动显得平平无奇的筑基后期水准。

放下酒盏，装作无意踱步过去，至那争论之桌前，招呼店伙：“这桌道友的酒钱，我来结。”

两拨人闻声俱停，一时都望向我。其一人年过不惑，面颊瘦削，胡渣未剃，衣衫虽洁，然却打着补丁。他扫我一眼，道：

“这位姑娘，不知有何见教？”

我端坐于旁，不疾不徐道：

“适才闻几位言及当今女帝对散修之政略，不才初来金吴，愿闻详解。”

那人把酒一扬，神色竟有几分自豪：“我等出身微末，无门无派，修得些术法，也不过糊口。.五￠4.看?书/ ,庚?新/嶵¨哙_往年受尽人压，雇主随意压价，有时甚至完成任务也拿不到灵石，甚至连通宝都换不到”

“后来女帝登基，便立规矩。无论门派、商会、世家，凡雇散修者，需明码标价，不得任意更改；若违者，一经查出，重罚不赦。票号亦不能阻挠我们散修拿通宝换灵石。”

对面那拨人中一位粗壮修士反驳道：“得了吧，还叫善政？她整顿市面，弄得原来我们靠的那些渠道全断，任务越发难找。”

那瘦修士冷笑一声，却不再理他，只继续对我道：“更难得的是，她还把各地衙门里的老油子清理干净，专设散修案堂。我邻家那位，本因灵药被门派赖账，一状告下，如今己取回三成赔偿。”

我闻言不语，眼观西方，只见门外港口如旧，人声如潮，修士各忙生计，目中尽是奔命。心头一阵不忍涌上。并且再看他们多数都有筑基后期以上的修为，却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终日奔波劳碌。想起自己在揽月山时，也是这般日日不得停歇，如今虽己脱困，见此景象仍觉心酸。

我将酒碗轻轻推开，望着那几人，心下却起了些思绪。

那领头的修士面带微笑，衣着虽朴实，眉宇间却透出股在世间挣扎过的沉稳。他说如今皇城中散修己近半数，皆因女帝施政宽仁，我不置可否。话中听来，倒真有几分自豪，提及那些工坊、商铺、灵田、矿场，处处皆有散修身影，语气颇带几分参与建设的荣耀，似是想让我看见他们在这城中并非无根浮萍，而是这片繁华的立柱之一。

我举杯又请他们几盏，说些客套话。他们话也多了，彼此之间称兄道弟，说的都是这几年如何挣得一席之地，又如何避开那些宗门势力的欺压，许多人都从南疆、北地流亡而来，带着一腔孤勇，落脚于此。我听着，嘴角略动，却未言多语。世道艰难，散修若无依傍，如在洪波中划舟，不覆舟者，非力气过人，便是命大。

辞别众人，升空而起，轻风拂面，身影穿梭于浮光掠影之间。望着城中烟火升腾，街巷交错，心中微动。这等局势，在一个由强权主宰的世界中得以容忍，实属罕见。女帝也好，朝中高人也罢，愿放一线生机与这些底层修士，总比强者肆虐来得有益万分。

看来柳如烟此人，此非妄人空谈理想，而是真行实政之举。纵然朝中多议，诸方不满，仍行其所行。此人，非庸才也，亦非理想狂人，而是真正能化虚为实之主。

借助她的力量，或许真能让这个世界往好的方向改变一些。我思及于此，心中泛起些波澜。若他日我欲施展手段，行一番重塑之举，这些来自各方的散修，或许便是可用之势。若能引其所长、聚其所怨，则非徒空言。

一路西行，日色将暮，远山如黛，海光隐现。待飞至梵蓝迦城上空，眼前之景，却令我一顿。

高台层叠，殿宇交错，灵光如水，桥影横空。街道纵横交织，各式楼宇鳞次栉比，飞檐之上绘有繁复法纹，明暗交替间，隐隐有灵阵运转。行人往来不绝，有修士乘舟、有凡人挑担、有身着异服者高声呼卖，一城之内，数地之风汇于一炉。虹桥横空贯通，高楼之巅偶有灵禽振羽掠过，细观可见每层楼阁皆有独立用途，饮食、炼器、卜算、演法，应有尽有。

这城，比起我此前踏足的善诃悉、善诃悉，气派尤甚。善诃悉虽也堂皇，可终归在规整中显出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