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玉辇金旌压驿桥，香动罗衫，旗卷风嚣（一）（2/4）

了。山南的天是凝重的深灰，而山北却是澄净的淡蓝。罡风从北面吹来，云层层叠翻滚，但未能触及我们的队伍。灵兽成列列纵队前行，羽翼颤动间留下一道道平整的气纹。

脚下的风罡原拉开了。

广阔、平坦、毫无遮蔽。地貌一望无垠，仿佛地壳被硬生生掀起又拍平，裸露着粗粝的岩层与龟裂的荒土，碎石与黄沙在气流中微微晃动，几处残破的废塔竖立在风口，塔身倾斜，缠满铜环藤，早己枯死。

我从未踏足此地。

地图上的风罡原只是一个空洞的名词，现实中它却拥有令人难以忽视的压迫力。我的眼睛在搜寻任何一点人类活动的痕迹，却没有找到。灵脉在这片大地上稀薄得像是干裂河床上的一缕缝隙。气流走向复杂。青鸾持续反复升升降降，以避开高空中零星残存的罡流残痕。

灵气的流动在此地几乎断绝。

修士若久居此地，修为将停滞不前，甚至可能退化。风罡原的气候结构造就了独特的风势系统。

秋冬季的北风带来冰寒与干燥，春南风携带湿热与紊乱，两者相交处并未产生均衡，反而催生出无规律的旋涡与气浪。

非但如此，这些风携带的煞气成分异常复杂，无法被普通功法吸纳，却极易引动妖兽灵息的激活反应。所以大规模的罡风往往还伴随着兽灾。

金吴王朝东缘的城池便有许多城防塔常年监控罡风动向，边境当地基层城管系统耗资巨大，却仍无法根治每年春秋之交的兽灾，只能在通过迁徙与集中牧养来避开高频罡气周期。

这一整个大平原可谓是多灾多难。以至于跨越大陆的长途贸易也一般只在夏季进行。

所幸，现在是夏季。风止。沙静。

空中的队伍安稳展开，远方的地平线上浮现出风蚀丘、裂谷与盐碱斑块交错的地形结构。偶尔能看到飞禽掠过地面，在某些低洼湿地上停留，那是风罡原少数的可供饮水地带，也往往伴随着妖兽的聚集。

柳如烟将手搭在我肩上，随后一把搂住我，身躯贴近。

我能感到她的头略微偏了偏，鼻息打在我颈侧。

再过一瞬，她用下巴顶着我头顶，问道：

“小林萧，在想什么？”

我把视线从下方收回，转头去看她的面容。她看着我，眼尾的褶皱略收，隐隐有探问。

我说：“我在分析这罡气潮与煞气的结构变异。”

她略抬起下巴，似乎是听出了某种专业意味，又略收神情，道：“你第一次出远门，是不是觉得很新鲜？”

“嗯。”我只吐出一个字，转而又看向远处。

她没急着说话，而是稍等了一息才补了一句：“其实，煞气也未必全是坏事。对人类修行有阻碍，可对灵兽，是滋养。”

这说法我有所耳闻，但未见实证。我看了她一眼，问：“所以，风罡原也可以转化为牧场？”

她点了点头，眼里带了些不加掩饰的得意，道：

“我们要去的乾闼阁，就是这么干的。.白?马￠书+院¨ ^哽^芯!嶵\快-他们有一大片封土就在风罡原边缘，用阵法收拢煞气，分时段引入灵兽养殖区域。这次我们乘坐的青鸾群，便出自那处驯养地。”

我抬头看了一眼脚下的青鸾。它羽根无损，飞行平稳。尾羽抖动时带起轻微波动，在群体中协调得极好，几乎看不出误差。这种灵兽的驯养，非一朝一夕所成。

“这青鸾群驯养有年头了？”我问。

“是啊。”她靠得更紧了些，“乾闼阁那边用了三代驯兽师才调出这一批。”

青鸾继续飞行。前方天空渐明。

云层裂开几道天光，落在风罡原某处残迹上。远远能看到几座塔楼的残骸，从土丘中露出尖角，半埋着的浮雕上还能依稀辨出旧族的图纹。可能是几百年前人类曾在此地筑过短暂的哨站。罡风一来，这些都成为遗址。

我瞥了一眼身侧的柳如烟，她的眼睛没离开远处。

这趟出行原为外交之务，却隐含诸多权力层面的接触意图。

具体是什么，她不告诉我。

队伍的飞行高度下降了些，风罡原中段地势略低。

地面上开始出现裂纹构成的盐结层，颜色呈淡青，闪出一种粗硬的光泽。其上生长着一种灰白的地衣，贴地而生，依风倾斜。

罡风曾从这方向横扫，推移了表层岩砂，削去了所有凸起。裸露的风痕宛如巨大爪痕，向外延伸。整个平原像是沉入地底的某种史前器皿，一旦注入罡气，便会激发出完整的生态交替链。

飞行途中，偶有几头远古种的妖兽在地面奔逃，其形庞大，但被青鸾群的灵压震慑，不敢接近。

我靠在青鸾背部的骨甲处，闭上了眼。柳如烟此行，未必只是外交会盟这么简单。

远处天线己见波动，一道微光在地平线上拉出一道弧形。我睁开眼，整队青鸾开始降速、回旋，朝着那片即将抵达的领域，沉沉飞去。身边羽毛轻动，一股湿热的呼吸靠近了。

“别看这些啦。”她身上的香气压过了煞气，“作赋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