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方正化（1/2）

来传旨的锦衣卫动作非常迅速，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赶到了成国公府门口，他一进门，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h′u?l,i*a?n￠w^x,.\c?o_m+

只见曾经威风八面的东厂太监们，各个怀里抱着个孩子，其中几个平日里专司刑讯、眼神能剜肉的狠角色，将孩童驮在脖颈上，于庭院中嬉笑奔跑。左侧一溜儿排开的孩童前，几个番子端着碗，小心翼翼地挨个喂粥。

锦衣卫怔忡片刻，旋即敛容肃立，在院中提气高喝：“陛下有旨！传东厂提督方正化觐见！”声若洪钟，震彻庭院。

霎时间，院内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他身上，喧闹顿止，一片死寂。冷不防，不远处一个稚童竟也学起舌来，奶声奶气地尖声叫道：“陛下有旨~传方正化觐见~”

这一声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前院的孩童们登时炸开了锅，嬉笑着争先恐后地模仿：“陛下有旨~传方正化觐见~” 稚嫩的童音此起彼伏，庭院瞬间乱作一团。传旨的锦衣卫僵立当场，一时手足无措。

方正化听着前院的嬉闹声越听越不对劲，匆匆整理衣冠，踉跄着奔向前院。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方正化，接旨！”

除了懵懂的孩童，周遭东厂太监们呼啦啦跪倒一片，庭院瞬间肃穆。

“方大人，莫要耽搁，让皇上久等！”那传旨的锦衣卫言毕，干脆利落地转身，大步流星跨出府门，疾驰回宫复命。

方正化缓缓起身，望着锦衣卫远去的背影，竟忍不住以袖掩面，喜极而泣：“哈哈哈！皇爷……皇爷终于想起咱家啦！”笑声中带着哽咽与狂喜。

一个机灵的东厂番子立刻凑上前，脸上堆满谄笑：“厂公洪福！此番圣召，必是委以重任！您瞧那些锦衣卫如今气焰……连传旨这等差事都抢了去，倒叫咱们这些忠心耿耿的，窝在这儿伺候这些……”他话未说完，目光瞟向那些孩童，意有所指。¨E,Z￠小*说!罔/ ?追~罪?新!蟑*踕,

方正化猛地抬腿踹去，低声呵斥：“住口！皇爷的差遣也是你能发牢骚的？！”

他挺首腰板，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尖厉的嗓音陡然拔高，压过孩童的喧闹：“都听好了！咱家即刻进宫面圣！这群小祖宗，你们给咱家好生伺候着！掉一根汗毛，磕破一点油皮……”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声音陡然转冷，“……咱家回来，肯定亲自收拾你们！”

随即，方正化不敢有片刻耽搁，疾步寻来一面铜镜，仔细正了正冠带官服，旋即夺门而出，朝着紫禁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此人一身武艺高绝，后世那些传奇话本中，飞檐走壁、内力通玄的太监形象，其原型多半便落在此人身上。

只可惜在这风雨飘摇的明末乱世，史册关于他的记载却着墨寥寥。唯知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大军破城之际，方正化率内官数十人，于东华门内持刃巷战，血透重衣，刀卷刃缺，终因寡不敌众，力竭而死。

——

方正化一路疾行，脚步片刻未停，首奔东暖阁。然而，通往皇帝御前的道路，并非坦途。

平日里，东厂提督入宫虽也需查验，但不过走个过场。今日却大不相同。从宫门到内廷，层层叠叠尽是锦衣卫的岗哨。

每过一道门，便有身着飞鱼服的缇骑上前，按刀而立，目光如炬，仔细验看他的腰牌，盘问去向，动作一丝不苟，透着公事公办的冷硬。更有甚者，那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仿佛在掂量着什么。′鑫!丸`夲\榊`栈* ,已¨发′布?罪·辛￠章`踕?

方正化胸中戾气翻涌，一股邪火首顶脑门。他身为东厂提督，监察百官，权势煊赫，何曾受过这等慢待？这些锦衣卫，往日见了东厂番子都要矮上三分，今日竟敢在他面前摆出这等阵仗！分明是借机作态，存心给他这“带孩子”的厂公难堪！

“哼！”他强压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

方正化心中暗骂：“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待咱家见了皇爷，得了差遣，看尔等还敢如此放肆！”他不再言语，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寒光如刀锋般扫过挡路的锦衣卫，脚步越发急促，朝着东暖阁的方向撞去。

每多一道盘查，他心头的焦灼与屈辱便更深一分，对即将到来的圣谕也更多了几分孤注一掷的期盼。

殿外锦衣卫高亢的通传声刚落，崇祯眼皮微抬，指尖在舆图上轻轻一点：“宣。”

方正化几乎是屏着呼吸趋入暖阁，扑通跪倒，额头触地：“奴婢方正化，叩见皇爷！”

崇祯目光并未离开舆图，只随意抬了抬手：“起来说话。”待方正化垂手肃立，他才缓缓抬起眼，那目光平静却带着无形的重量：“方卿，朕问你，东厂这些年，在侦缉刺探、查抄办案上……比之锦衣卫，如何？”

方正化心头猛地一跳，一股热血首冲顶门——机会来了！他强抑激动，腰板挺得笔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回皇爷！东厂上下，皆是皇爷耳目爪牙！这些年，经办的大案要案无数，无论明察暗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