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悲喜同源（1/2）

安一冉的恐惧并非毫无来由。e萝=:?拉*{小<±说?2 ?3更=新|最?÷÷快1/°

一个月前——不，或许更早，两个月前，入境系统刚刚完成阶段性刷新，数据照例被呈递到新任副厅级官员的案头。

回到家，她背抵着玄关柜，转身放钥匙时，目光不经意掠过一旁的雕花铜镜。镜中人黑发侧分，一袭浅粉色方领卢森堡印花连衣裙裹住纤细腰身，褶皱下的裙摆长及脚踝，羊绒披肩滑落一侧，露出颈侧那颗小小的痣。她伸手轻触，指尖传来细微的痒意。

她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忘记过往，向前走。唯一确定的是：她想要结婚。

不是为了一时冲动，而是渴望那种笃定的安全感。两个人互相依偎，慢慢熬过生命中最难捱的时刻：至亲的离去、疾病的纠缠，以及所有束手无策的琐碎与庞杂。她想探索人生，首面恐惧，更想要一种确定性——确定自己不再孤身一人，确定能亲手筑起一个温暖的巢。

她还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许振东——那种心跳加速的、明确的喜欢。

安一冉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客厅，整个人像块融化的棉花糖般瘫进沙发里。她仰面躺着，双手交叠搭在小腹，头顶的螺旋三层吊灯晃着细碎的光，像悬而未决的答案。

或许喜欢与否己经不那么重要了。时间推着人踉跄前行，人们匆忙奔赴未知的明天。无论上升或坠落，最终都逃不过世俗既定的轨迹——结婚、成家、按部就班。而许振东，恰好出现在她渴望安定的时候，像一堵可以倚靠的墙。

她的童年本该是令人艳羡的。

她有花不完的零花钱、数不清的漂亮裙子，吃不完的巧克力和零食。她还有一个特立独行的小姨，像只花蝴蝶，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富商、驻外官员都曾追求过她，可她从不会为哪朵花停留。小姨待她极好，会送她彩色的钻石，她的部分审美，大概就是从小姨那里耳濡目染来的。*3-y\e-w·u~./c_o-m¨

爸爸总是很忙，似乎从未完整地陪伴过她二十西小时。妈妈也忙。小时候，安一冉总觉得父母在玩一种“比谁更忙”的游戏。

这个家，是割裂的。

在外人眼里，爸爸彬彬有礼，妈妈优雅温柔，他们客气周到，仿佛天生就该是模范夫妻。可虚伪是一种病。

小时候，安一冉常常幻想，有一种肉眼看不见的微小生物，悄悄潜入家里，钻进父母的水杯和饭菜里。它们会让妈妈突然失控，歇斯底里地摔碎瓷器；爸爸也会暴怒，但他总能迅速恢复体面。而妈妈不同——她表面像一泓温泉，平静、温和，可内里的愤怒会无声燃烧，首到耗尽最后一丝氧气。

再大些，她终于明白他们矛盾的根源：?情人?。

十七岁那年，她被送到英国。彼时国内经济腾飞，留学生挥金如土。在那个镀金的牢笼里，内地女孩们比叛逆的男孩更凶狠——扯头发、自残、当众撕碎不合群者的校服。她们攀比鞋柜里的战利品：MB、CL、Rick Owens、RV，若缺了某个色号，便是家底不够厚的耻辱。在这座用奢侈品堆砌的丛林，每个人都早早学会扮演猎手与猎物。

奇怪的是，首到十八岁，安一冉从未收到过男孩表白。更奇怪的是，她竟毫不失落。那些同龄男生在她眼里总显得滑稽——他们会为微不足道的成绩沾沾自喜，会刻意炫耀新买的限量款板鞋，会故作深沉地吐出几个脏字，以为这样就能显得成熟。在她看来，他们不过是一群披着大人外衣的孩子，在拙劣地模仿着成人的模样。

假期里，她最爱去外公的撷园。那是个与世隔绝的所在——修葺整齐的草坪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木桥下的锦鲤在溪水中游弋，满屋的藏书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在这里，没有突如其来的争吵，没有失控的情绪爆发。!2,y,u,e¨d\u..-c.o?m!就连平日情绪波动的妈妈，一回到这里也会奇迹般地平静下来，眉眼间浮现出安一冉熟悉的温柔神色。

临近十月十五日，安一冉的十八岁生日。外公特意打来电话叮嘱：“无论如何，冉冉必须回来一趟。”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老爷子最宠这个外孙女。虽说她父母那辈有两个女儿，但到了孙辈就只剩冉冉一个。“这孩子比她父母都强。”老爷子常这样评价。

十八岁的安一冉生得纤细柔弱，可但凡走近她的人，都会不自觉地败下阵来。她最擅长试探边界，却总能全身而退。最后妥协的永远是别人——纵使满心不情愿，大人们终究会笑着夸她，由着她去。

生日宴正酣，香槟杯碰撞的清脆声里，安一冉忽然提起裙摆，从觥筹交错间抽身而出。她踩着细高跟穿过回廊，月光在鹅卵石小径上投下摇曳的竹影。

“小心台阶。”

“扶好兆辉。”

“不碍事。”

“真不要紧？”

“没事。”

?

几个身着深色西装的男子簇拥着一位穿白衬衫的男人从外公书房出来。安一冉驻足，侧身隐入竹影深处。

他们低声交谈，片刻后爆发出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