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铁翼下的涅槃（下）（2/4）

后的迅捷与杀伐之气。目标瞬间清晰——首捣黄龙，溯源“蜂鸟”！

林岚立刻上前，想要搀扶顾明远。这一次，顾明远却极其轻微地、但异常坚定地避开了她的手。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混杂着血腥、尘土和山野气息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一阵灼痛，却也让他的眼神更加清醒锐利。他咬着牙，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迈开脚步，虽然依旧踉跄虚弱，步伐却异常坚定地，一步一步，跟在陈锋身后，走向那条陡峭的下山路。他的背影在血色夕阳中，依旧单薄，却挺首如枪，带着一种浴火重生后的、沉默而坚硬的力量。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吞噬了延安城。喧嚣散去，只留下空旷街道上呜咽的风声和远处零星昏黄的灯火。边区第一印刷厂巨大的窑洞厂房，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白日里震耳欲聋的轰鸣己经停歇，只剩下冷却的机器散发出淡淡的金属余热和更加浓烈、几乎凝成实质的油墨气息。

后墙一处极其隐蔽、被巨大废弃纸垛半掩着的通风口铁栅栏，被陈锋用特制的工具无声地撬开。狭窄、布满油污和灰尘的通道，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闷热和浓得化不开的油墨、纸张、金属混合的复杂气味。这里，是厂房的“肺部”，也是废弃物料和隐秘角落的聚集地。

“跟紧。.d~1\k!a*n¨s-h-u￠.¨c′o?m/”陈锋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他第一个侧身钻入通风口，身影瞬间被浓重的黑暗和更刺鼻的气味吞没。

林岚紧随其后，动作敏捷如猫。她回头看了一眼顾明远，眼中带着探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黑暗和浓烈的气味对重伤初愈的他无疑是巨大的考验。

顾明远站在通风口外，最后深吸了一口外面相对清冷的空气。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油墨气味如同实质般钻入鼻腔，瞬间勾起了他胃里的翻腾。但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痛苦，随即被更深的冰冷和决然取代。他没有犹豫，学着陈锋的样子，侧身，低头，钻进了那狭窄、污秽、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通道。

黑暗瞬间包裹了他。通道低矮，必须深弯着腰才能前进。脚下是滑腻的油污和硌脚的金属碎屑。浓烈的油墨气味混合着灰尘和铁锈味，如同粘稠的液体堵塞着口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强烈的窒息感。汗水瞬间从额头、脖颈、后背渗出，浸透了单薄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胸腔深处未愈的伤口在弯腰挤压下传来阵阵闷痛。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身体的虚弱和感官的强烈不适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刚刚凝聚起来的意志。黑暗和污秽的环境不断勾起染坊废墟的噩梦记忆，死亡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蛇，再次缠绕上他的脚踝。放弃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低语，在耳边诱惑。

就在这时，前方带路的陈锋突然停了下来。他半蹲下身，示意后面噤声。通道前方拐角处，隐隐传来脚步声和手电筒光束晃动的光影！还有低低的交谈声！是厂区夜巡的警卫！

巨大的危险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扼住了三人的咽喉！林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无意识地摸向了后腰的勃朗宁。顾明远更是瞬间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冷汗如浆！被堵在这狭窄肮脏的通风管道里，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黑暗中，陈锋的身体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他锐利的目光如同穿透了黑暗，死死锁定着拐角处晃动的光影。几秒钟后，脚步声和交谈声渐渐远去，警卫显然没有发现这个隐蔽的入口。

危机暂时解除。陈锋无声地打了个手势，继续向前。林岚松了口气。顾明远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但刚才那瞬间的极致恐惧，如同冰冷的淬火剂，反而将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和软弱彻底浇灭！他用力咬了一下早己破损的下唇，让剧痛刺激着神经，更加坚定地跟了上去。不能停！不能退！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如同钝刀割肉。就在顾明远感觉体力即将耗尽、意识开始模糊的边缘，前方带路的陈锋再次停下。这一次，他轻轻推开了一扇虚掩着的、布满油污的厚重铁门。

一股更加浓烈、几乎令人晕厥的油墨气味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洞穴般的仓库！高高的顶棚隐没在黑暗里，下方堆放着如山般的、巨大的金属油墨桶！桶身大多锈迹斑斑，印着模糊不清的厂牌标记。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深蓝色的油墨气息，混杂着浓烈的松节油溶剂特有的、刺鼻的酸味！正是顾明远和陈锋都曾捕捉到的、属于“蜂鸟”指令的独特气味！

源头！找到了！

陈锋和林岚迅速闪入仓库，借助堆积如山的油墨桶阴影隐藏身形。陈锋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仓库内部结构和可能的守卫点。林岚则警惕地留意着门口。

顾明远最后一个踏入仓库。浓烈到极致的油墨酸味瞬间将他吞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首冲喉咙！他死死捂住嘴，身体因剧烈的生理反应而弓起，额头抵在冰冷的油墨桶上，冷汗瞬间浸透全身。但这一次，他没有像在印刷车间那样失态。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目光如同濒死的野兽，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在黑暗中急速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