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铁翼下的涅槃（下）（3/4）

气味…最浓的地方…

他凭借着“南海”对气味和环境的超常敏感，强忍着眩晕和恶心，鼻翼翕动，目光扫过一排排巨大的油墨桶。深蓝色…松节油酸味…浓度…他像一条追踪血腥味的猎犬，在浓烈的气味海洋中，艰难地辨别着那最致命的源头之波。

“这边…”顾明远的声音嘶哑微弱，却异常清晰。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仓库深处靠近角落的一排油墨桶。那里的气味，尤其是那种刺鼻的松节油酸味，明显比其他区域更加新鲜、更加浓烈！

陈锋和林岚立刻循着他指的方向潜行过去。角落光线更加昏暗，几桶深蓝色的油墨被堆放在最外侧，桶盖边缘似乎有近期开启过的痕迹，残留着湿漉漉的、散发着浓烈气味的深蓝色油墨。

陈锋蹲下身，手指极其小心地抹了一点桶盖边缘尚未完全干透的油墨，凑到鼻尖仔细嗅闻。没错！和丝绸指令上残留的气息完全一致！那种刺鼻的酸味！他眼中寒光爆射！

就在这时！

“什么人？！”

一声厉喝伴随着雪亮的手电光束，猛地从仓库另一端的门口射来！光束如同利剑，瞬间划破黑暗，朝着他们藏身的角落扫来！一个高大的警卫身影出现在门口，显然是被刚才顾明远那声微弱的“这边”惊动了！

暴露了！

林岚瞬间拔枪！陈锋的身体如同猎豹般绷紧！

千钧一发之际！

就在警卫的手电光束即将锁定他们藏身的油墨桶堆时！

“同志！别开枪！”一个嘶哑却异常响亮、带着浓重边区口音的声音猛地响起！压过了林岚拔枪的细微声响！

是顾明远！

只见他猛地从油墨桶的阴影里踉跄着“冲”了出来！他脸色惨白，满头大汗，一只手死死捂着肚子，身体痛苦地佝偻着，另一只手胡乱地挥舞着，脸上充满了极度痛苦和“惊慌失措”的表情！

“我…我是隔壁库房新来的…肚子…肚子疼得实在受不了了…找不到茅房…看这门开着…就…就想找个角落…”顾明远的声音带着哭腔，表演得淋漓尽致，他一边痛苦地呻吟着，一边脚步虚浮地朝着警卫的方向“慌乱”地挪动，身体巧妙地挡住了警卫扫向陈锋和林岚藏身处的光束角度！

警卫的手电光束被顾明远突然冲出的身影吸引，下意识地聚焦在他身上。看到顾明远那痛苦不堪、满头大汗、穿着半旧工装（伪装）的样子，再听到他那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解释和找不到厕所的窘迫，警卫紧绷的神经下意识地放松了几分，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

“胡闹！这是油墨仓库！是你乱闯的地方吗？拉肚子也不能往这儿钻！臭死了！”警卫没好气地训斥道，手电光在顾明远身上晃了晃，“赶紧出去！茅房在厂房东头！再乱闯把你当敌特抓起来！”

“是是是…同志…我错了…我这就走…这就走…”顾明远一边点头哈腰，一边继续痛苦地捂着肚子，脚步踉跄地朝着仓库门口警卫的方向“挪”去，彻底将警卫的视线和注意力带离了角落。

就在警卫的注意力被顾明远吸引、转身准备押送他出去的瞬间！

阴影里，陈锋如同鬼魅般动了！他的目标不是警卫，而是顾明远刚才指认的、那桶边缘沾着新鲜油墨的桶盖！他动作快如闪电，手指间寒光一闪（一把小巧的特制刮刀），极其精准地刮下了桶盖上那一小片残留着浓烈气息的、尚未干透的深蓝色油墨样本！迅速装入一个微型玻璃管，塞进怀里！整个过程无声无息，不到两秒！

与此同时，林岚也如同融入阴影的水滴，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通风管道入口。

“快走快走！别磨蹭！”警卫不耐烦地催促着“痛苦不堪”的顾明远，押着他朝仓库门口走去。

顾明远顺从地挪动着脚步，在即将走出仓库门口的那一刻，他借着警卫手电光晃动的间隙，极其隐蔽地、迅速地回头瞥了一眼那片藏匿的油墨桶角落。黑暗依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他知道，陈锋和林岚，己经得手了。

他收回目光，脸上依旧是那副痛苦不堪的表情，跟着警卫消失在仓库门口。

几分钟后，远离印刷厂的一处漆黑小巷深处。

陈锋、林岚、顾明远再次汇合。夜风拂过，带走一丝油墨的浊气。

陈锋拿出那个微型玻璃管，里面深蓝色的油墨样本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那刺鼻的酸味依旧隐隐可闻。这是“蜂鸟”的源头之血！

“标记。”陈锋言简意赅，将玻璃管递给林岚保管，目光转向顾明远。他的眼神不再冰冷审视，而是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如同交付信任的凝重。他摊开掌心，里面是一把黄铜打造的、极其古旧的小钥匙。“备用点。自己去。天亮前处理好。” 这是交付，也是考验。

顾明远看着那把钥匙，没有立刻去接。他缓缓抬起自己那只曾死死捂住嘴、此刻依旧沾满干涸血污和黑色油墨的手。他低头，看着掌心那肮脏、狼狈、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新生的污迹，然后，在陈锋和林岚的注视下，缓缓地、极其用力地，将那只手，握在了那把冰冷的黄铜钥匙之上。

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