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地脉杀机（下）（3/3）

示灯如同窥伺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电子元件过载后的焦糊味、以及挥之不去的土腥气，混合成一种沉重压抑的气息。

“磐石”首长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身形如同一座历经亿万年风霜侵蚀却岿然不动的岩石巨峰。他面前是厚重的、利用天然厚岩层开凿而成的防弹观察窗。窗外，是延安黎明前最深沉浓重的黑暗，星光黯淡，万籁俱寂。窗玻璃上，隐约映出他异常严峻、如同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没有任何表情的侧脸轮廓。

机要秘书的脚步如同猫一般无声，走入密窑。他将一份刚刚译出、墨迹似乎还未干透的电文纸，轻轻放在九西式电台旁边冰冷的、打磨光滑的青石板上。电文纸上，鲜红的“绝密·十万火急”印章触目惊心。随即，机要秘书如同融入阴影般，无声退去。

青石板在昏黄油灯的光线下，映照着电文纸上那清晰、冰冷、如同淬毒匕首般的字迹：

＞ “网破，水母遁。穴毁。然棋未终局。三日为限，‘磐石’移，则波澜息。否则，惊涛裂岸，玉石俱焚。”

落款处，并非签名，而是一个用特殊密码点和线精心绘制的、简练却透着诡异蠕动感的水母图案。

“水母”的最终通牒！

以整个陕甘宁边区的存续为赌注，勒令“磐石”首长在三日之内离开延安！否则，将掀起一场毁灭性的惊涛骇浪，让整个边区玉石俱焚，片瓦无存！

“磐石”首长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并未在青石板上那份散发着透骨寒意的电文停留片刻，而是如同实质般穿透了那台冰冷沉默的九西式电台的钢铁外壳，投向那无尽电波所能抵达的、隐藏在黑暗深渊最深处、代号“水母”的幽灵对手。那目光沉静如古井深潭，却又蕴含着足以碾碎一切阴谋诡计的磅礴意志与无匹决心。

密窑里死寂无声。只有油灯灯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如同时间本身在低语。首长那沉稳如山岳、却足以令风云变色的意志力，在这狭小密闭的空间里无声地弥漫、激荡、凝聚，如同风暴来临前不断积蓄的雷霆。

窗外的夜色，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一场关乎整个边区生死存亡的终极风暴，正以前所未有的凶险姿态，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深渊中，急速地凝聚、成形。命运的齿轮，在无声的硝烟与冰冷的电波中，咬合到了最关键的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