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转让炸货店（1/1）

暮色把巷口的招牌染成暖褐色，巧珍蹲在店门口搓洗油盆，肥皂水泛起浑浊的白泡泡。ˉ|新?完ˉ)a本31神#站e′ !无+错?内?+容)隔壁五金店的王婶路过，瞥见铁卷门上贴着的“转让”告示，鞋跟在水泥地上磕出急促的声响：“巧珍啊，你这杂货店可是咱们这片的老招牌，咋说关就关？”

巧珍首起腰，后腰传来隐隐的钝痛。她用袖口擦了擦汗，挤出个笑容：“婶子，现在年轻人都盯着手机点外卖，谁还愿意顶着日头来店里买？”话音未落，铁皮屋里的老式收音机突然“滋啦”作响，广告声刺破暮色：“XX炸鸡限时特惠，满30减15！”

油锅里的剩油在夕阳下凝成琥珀色，巧珍望着柜台里没卖完的炸丸子发呆。放学的孩子们追逐着跑过，手里攥着包装花哨的网红零食袋，嬉闹声里飘来一句：“这破店早该关了，哪有炸鸡店好吃。^y￠e`x,i?a′k-e·.?c!o^m¨”

深夜的店堂格外寂静，巧珍对着账本反复核数，铅笔在“今日收入：68元”的数字上划出凌乱的划痕。隔壁烧烤摊传来阵阵哄笑，有人举着手机首播：“家人们看！这波福利炸鸡血赚！”她摸出藏在抽屉深处的存折，单薄的纸张上，存款数字比开店前还少了一截。

转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爬上油锅。卖豆腐脑的周大爷推着车停在门口，铜铃铛叮当作响：“丫头，听说你要走？往后我这老主顾可没地儿买脆油条咯。”

巧珍把刚炸好的麻叶装进油纸包，塞到老人手里：“大爷，等店转出去，我再给您炸最后一回。/我?的-书/城` /追-最+新-章,节￠”油温渐渐冷却，玻璃门上倒映着她孤单的身影，曾经油光发亮的围裙，如今沾着洗不净的油渍。

她颤抖着撕下“转让”告示，碎纸片飘落在油腻的地面。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房东的头像跳动：“租金下个月涨两千。”窗外，崭新的外卖骑手电动车呼啸而过，留下一串急促的鸣笛声。

省城的雨总带着股腥气，巧珍缩在杂货店门口，用塑料布裹紧褪色的围裙。雨水顺着铁皮屋檐流成水帘，将“转让”告示泡得字迹模糊。斜对面新开的连锁炸鸡店霓虹闪烁，穿制服的店员正热情地招揽顾客：“第二份半价，扫码送可乐！”

“姑娘，这店真不开了？”佝偻着背的环卫工张叔推着清洁车停在台阶下，浑浊的眼睛盯着冷柜里的炸年糕，“我每天扫完街，就盼着来你这儿买块热乎的。”

巧珍强撑起笑脸，把剩下的炸物全装进纸袋塞过去：“叔，送您了。等我找到新地方，还炸给您吃。”雨水混着油烟味钻进鼻腔，她转身抹了把脸，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深夜的出租屋闷热潮湿，巧珍蜷在吱呀作响的折叠床上，反复摩挲着口袋里皱巴巴的存折。存款数字刺痛双眼时，手机突然震动，老家表妹发来消息：“姐，要不回来吧？咱镇上奶茶店招人。”

“不回。”巧珍对着漆黑的天花板轻声说，“我在这儿学了这么多，不能就这么认输。”她翻身坐起，翻开沾满油渍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改良配方：“油温180度，红薯条裹糯米粉更酥脆”“甜辣酱要加柠檬汁提鲜”。

天蒙蒙亮时，巧珍推着改装过的小推车出了门。早市的喧闹声里，她把“手工老式炸货”的木牌擦得锃亮。穿校服的女孩路过，好奇地探头：“阿姨，你这和炸鸡店有啥不一样？”

“尝尝就知道。”巧珍掀开保温罩，金黄的炸藕盒冒着热气，“用的是自家磨的面糊，比预制菜香多啦。”她往纸袋里多塞了根炸鲜奶，“给你同学也带一根，提提意见？”

暮色降临时，手机弹出新消息。附近写字楼的行政发来微信：“明天能送二十份工作餐吗？同事说你家炸货吃出了小时候的味道。”巧珍盯着屏幕，忽然笑出声，眼泪却滴在油污斑斑的手背上。

暴雨又至，她推着车在霓虹中穿行。积水倒映着万家灯火，而她知道，总有一盏灯，会是为自己的杂货摊而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