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婚礼（1/2）

婚礼进行曲在水晶吊灯下流淌，巧珍攥着白玫瑰的手沁出薄汗。^$看?+-书3君¤ $§^首-#$发×_!镜厅的落地窗外，临沂花园的喷泉在暮色中绽放，折射出细碎的光，却怎么也暖不热她冰凉的指尖。婚纱的蕾丝领口硌得锁骨生疼，像极了二十多岁那年逃离大山时，背包带子在肩头勒出的血痕。

"新娘子准备好了吗？"伴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巧珍望着镜中人精致的妆容，恍惚看见二十年前那个赤脚跑过梯田的女孩。父亲醉酒后的巴掌、母亲那句"女娃读书浪费钱"，还有离家那天摔碎的瓷碗，在记忆里碎成锋利的瓷片。

礼堂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陈默西装笔挺地站在花门下，而本该挽着她入场的位置空着。宾客们窃窃私语像潮水漫过来："听说新娘连娘家人都没有""不会是从山沟沟里逃出来的吧"。巧珍感觉婚纱的裙撑突然变得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等等！"陈默突然快步走来，袖口蹭过香槟塔，泛起细小的涟漪。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褪色的红绸带，边缘己经磨得毛糙，"这是上次回你老家，我在村口老槐树上摘的。"他的声音发颤，"虽然他们没来，但这棵树记得你爬上去看火车的模样，记得你第一次收到奖状时的笑......"

红绸带系在手腕的瞬间，巧珍的眼泪砸在捧花上。陈默轻轻擦去她的泪，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举起话筒："今天，我想介绍一位特别的'娘家人'。·3*4_k,a*n′s¨h+u!.￠c\o~m_"大屏幕突然亮起，小满扎着草莓发绳出现在画面里，举着自制的贺卡蹦蹦跳跳："巧珍妈妈，我把全班小朋友的祝福都带来啦！"

宴会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巧珍望着视频里小满画的歪歪扭扭的全家福，突然明白有些羁绊，从来不是血脉能定义的。当陈默的唇轻轻落在她额头时，手腕上的红绸带随风扬起，像一道跨越山海的光。

婚礼的喧嚣渐渐褪去，水晶吊灯的余辉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巧珍刚换下沉重的婚纱，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婆婆端着冒着热气的瓦罐闯进来，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镜片后的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趁热喝了。"瓦罐重重搁在梳妆台上，褐色药汁溅出来，在雪白的桌布上洇出深色痕迹，"这是托人从乡下找来的偏方，专门保男胎的。"

巧珍盯着药罐里漂浮的药材，刺鼻的气味让她胃部抽搐。"妈，医生说孕期不能乱吃东西......"话没说完，就被婆婆尖锐的声音打断："医生懂什么？我们陈家三代单传，要是有个闪失......"她突然凑近，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巧珍脸上，"你别忘了，要不是肚子里这个，你哪有资格进陈家大门？"

陈默闻声赶来时，正看见巧珍捏着瓷勺的手在发抖。??咸|鱼§看1{书%&网? ￥%无?=#错-`内±&容°"妈，这样太过分了！"他挡在巧珍身前，却被母亲狠狠瞪了一眼。"过分？我这是为你们好！"婆婆抓起瓦罐往巧珍手里塞，"当年我怀默儿的时候，吃的苦头比这多多了......"

瓷勺撞在瓦罐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巧珍望着药汁表面自己扭曲的倒影，突然想起童年时被逼着喝下的馊粥。喉咙涌上一股酸意，她强压下反胃的冲动，声音却冷得惊人："妈，孩子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您坚持这样，我......"

"够了！"陈默夺过瓦罐放在一旁，将巧珍护在身后，"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能不能别闹了？"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婆婆的嘴唇哆嗦着，最终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房门重重摔上的瞬间，陈默把巧珍搂进怀里，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睡衣传来："别怕，有我在。"巧珍埋在他肩头，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还有远处传来的零星爆竹响——本该喜庆的声音，此刻却像扎进肉里的刺。

房门关闭的声响余韵未散，陈默掌心的温度透过巧珍后背的薄纱，烫得她眼眶发酸。窗外的月光从纱帘缝隙里漏进来，在他西装领口织就一片银白，将那张写满心疼的面容镀上柔和的光晕。

“别听她的。”陈默的声音裹着叹息，指尖轻轻抚过巧珍紧绷的后颈，“我们的孩子，健康平安就好。”他的呼吸扫过她发顶，带着婚礼上香槟的微甜，混着驱散不去的焦虑。

巧珍喉咙发紧，想起婆婆离去时怨毒的眼神，那些关于男胎的偏执话语又在耳边回响。她刚要开口，陈默突然扳过她的肩膀，温热的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泪。

“你总说自己像无根的浮萍。”陈默的声音低哑，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褪色的红绸带，“可你看，”他忽然笑了，眼尾的细纹里盛满温柔，“自从遇见你的那天起，我的心就有了牵挂。”

不等巧珍回应，陈默的唇己经轻轻覆上来。这个吻小心翼翼，像是怕惊碎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他的手掌贴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虔诚。巧珍先是一僵，随后被铺天盖地的温柔淹没，睫毛颤动着落下，咸涩的泪水混进这个带着承诺的吻里。

“以后换我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