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井祀》（1/6）

老牛背山像一头沉睡的巨兽，脊背上驮着一个小小的村落——滴水崖。′5-4¨k`a_n^s\h,u,.\c¨o/m·村子得名于后山一道终年滴水的石缝，但真正养活村子的，是村中央那口不知年岁的老井——“哺泉”。井水清冽甘甜，从未干涸，是滴水崖的生命线。

石磊拖着行李箱，踩在进村唯一那条被山洪冲得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脚步沉重。他是被村长石老根近乎哀求的电话叫回来的。电话里，村长的声音嘶哑、疲惫，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磊娃子…快回来…村里…出大事了…井…井要‘吃人’了…你爹…你爹他…可能知道咋办…”

石磊的父亲石勇，是滴水崖上一任村长，也是村里公认最有见识的人。三年前进山采药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石磊在外省打工，找了半年无果，只能带着悲痛和一丝怨恨离开。他恨这大山的无情，也恨村里人找得不够尽力。

哺泉井吃人？简首是天方夜谭！但村长语气里的绝望不似作伪。石磊只能放下工作，赶回这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村口那棵标志性的歪脖子老槐树还在，只是更加枯槁。整个滴水崖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没有鸡鸣，没有狗吠，连平日里聒噪的孩童都看不见踪影。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仿佛在躲避什么瘟疫。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像是铁锈混合着腐烂的果实。

石老根在自家院门口等着，一张老脸沟壑纵横，写满了愁苦和惊惶。看到石磊，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淹没。

“村长，到底怎么回事？我爹…有消息了？” 石磊急切地问。

石老根摇摇头，声音干涩：“…没…没有你爹的消息…是井…哺泉井…它…它变了！” 他拉着石磊的胳膊，枯瘦的手指冰凉，力气却大得惊人，“…半个月前…先是井水…开始泛红…不是泥浆那种红…是…是像掺了血…一股子…一股子腥气！接着…村里养的鸡鸭…开始莫名其妙地…掉毛…烂皮…最后…化成一滩血水！再后来…轮到人了…”

石磊的心猛地一沉：“人？谁？！”

“先是村东头的王瘸子…晚上去井边打水…第二天…就发现…他…他倒在井台边…浑身…像被抽干了血…干瘪得…只剩皮包骨…眼珠子瞪得老大…手里…还死死攥着水桶绳子…” 石老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接着…是李寡妇…赵铁匠…都是…都是晚上靠近过井边的人…死状…一模一样！干尸！像…像被井吸干了！”

“报警了吗？！” 石磊头皮发麻。

“报了！山外的警察来了…查了半天…说…说是什么…离奇脱水…查不出原因…还…还取样了井水…说回去化验…可人…人一走…井…井就更凶了！” 石老根眼神惊恐，“…现在…没人敢靠近井台十步之内！可…可没水…大家…大家怎么活啊！”

石磊看着眼前如同鬼村的滴水崖，再想想村长描述的恐怖死状，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这绝不是正常的现象！

“我爹…他可能知道咋办？什么意思？” 石磊抓住关键。

石老根眼神躲闪，犹豫了半天，才压低声音，如同耳语：“…你爹…他失踪前…最后去的地方…就是后山…靠近‘困龙涧’那边…他…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还…还翻过村里的老族谱…说…说什么…‘井祀’…‘时候快到了’…‘要找到当年埋下的东西’…”

井祀？埋下的东西？石磊一头雾水。

“带我去井边看看！” 石磊沉声道。他必须亲眼看看这口“吃人”的井。

石老根拼命摇头，脸上血色尽褪：“去不得！去不得啊磊娃子！那井…那井现在…邪乎得很！白天都阴森森的！尤其…尤其到了晚上…”

“白天！就现在！” 石磊态度坚决。

石老根拗不过他，只能战战兢兢地带着石磊，绕开大路，从屋后的小巷子，一步步挪向村中央。

越靠近井台，那股甜腥的铁锈味就越发浓烈刺鼻。西周的空气也越发阴冷粘稠。终于，他们在一堵矮墙后停下。石老根死死抓住石磊的胳膊，手指冰凉颤抖，示意他探头去看。

石磊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村中央的小空地上，那口哺泉井依旧静静地矗立着。青石垒砌的井台布满湿滑的苔藓。井口幽深，黑黢黢的，仿佛首通地底。井台上，散落着一个翻倒的、积满灰尘的木桶，正是王瘸子留下的。

最让石磊触目惊心的是——井台周围的地面，以及井壁靠近水面的位置，赫然覆盖着一层**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痂般的苔藓！那苔藓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散发出浓烈的甜腥恶臭！更诡异的是，在井口边缘，垂挂着几缕湿漉漉、乌黑发亮、如同女人长发的东西！它们浸在暗红的苔藓里，微微飘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石磊看得头皮发麻！这绝不是自然形成的景象！那暗红苔藓，那湿漉长发…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

就在他屏息凝神观察时，井口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