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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骨樵》(1/9)
浓雾,是这老鸦坳的裹尸布,终年不散,死死缠住这片深陷在大山褶皱里的贫瘠土地。+卡`卡′小_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抬头望去,目光撞上的只有一片沉甸甸、湿漉漉的灰白,压得人喘不过气。古木虬结的枝桠从雾墙里刺出来,漆黑、扭曲,像是溺毙巨人僵首的手指,绝望地伸向同样阴沉的天空。空气里弥漫着湿冷,那寒意不是掠过皮肤,而是钻进骨头缝里,带着一股陈年朽木和腐殖土混合的、令人窒息的腥气。阳光?那是个稀罕玩意儿,只偶尔在正午时分,吝啬地洒下几缕浑浊的光斑,非但驱不散阴霾,反倒衬得林间更深幽如鬼蜮。
村子就趴在这片湿冷的雾海里,几十户人家,房屋低矮歪斜,如同被山雨泡烂的蘑菇。活着,在这里是件需要咬牙硬撑的事。砍柴,卖给山外偶尔来的行脚商人,换回少得可怜的盐巴、粗布,这就是老鸦坳的命脉。贫瘠像刻在每个人脸上的皱纹,深得化不开。
可这砍柴,也有规矩。不成文,却比刻在祠堂里的族规更重。最好的柴火——那些纹路诡异、沉得压手、或是带着特殊异味的木料——不能自己烧,更不能随意卖给山外人。它们唯一的去处,是村尾半山腰上那座腐朽的柴房,交给住在里面的老柴头。
阿木把肩上那捆“柴火”又往上颠了颠,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他单薄的肩膀。黑铁木。这名字是父亲取的。五年前,父亲最后一次上山,砍的就是这种木头,然后便如同被这浓雾吞噬,再没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村里人嚼舌根,说他爹是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惹怒了山里头的“那位”。
肩上的分量冰冷刺骨,透过单薄的旧衣,首往骨头缝里钻,像背着一条冻僵的毒蛇。阿木低头看了一眼,树皮漆黑如铁,在灰白的雾气里泛着幽幽的、金属般的冷光。入手那股冰寒,几乎能冻僵手指。这捆柴,是他昨天在雾最深时,摸进后山最陡峭的阴坡里,用磨钝的柴刀一点一点劈砍下来的。每一刀下去,都震得虎口发麻,仿佛砍的不是木头,而是某种凝固的、阴寒的活物。
脚下的山径湿滑泥泞,覆盖着厚厚的、吸饱了水分的腐叶,踩上去悄无声息,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的闷响在粘稠的雾气里回荡。抬头望去,半山腰那点轮廓在浓雾中若隐若现——老柴头的柴房。那根本不像人住的地方,更像一头由无数枯枝烂木堆砌成的巨大怪物,歪斜地蛰伏在山壁上,随时可能垮塌下来。一股更加浓烈的气息,混杂着朽木的腐败、湿土的腥冷,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药材熬糊了的苦涩味道,丝丝缕缕地从那方向飘来,钻进鼻腔,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
越靠近,那“沙沙”声就越清晰。不是风吹树叶,倒像是无数饥饿的虫豸,在柴房深处永不停歇地啃噬着木头,磨着牙。阿木的心揪紧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雾气的湿冷和那股挥之不去的苦涩。父亲模糊的脸庞,母亲病榻上枯槁的面容,还有村里人压低的、关于“山里的东西”的议论,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他的思绪。他咬了咬下唇,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强迫自己迈开灌了铅似的腿,一步步走向那仿佛巨兽之口的柴房。
柴房的门,是一整块歪斜变形、蛀满了虫眼的厚木板,沉重异常。阿木用尽力气,才推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挤入的缝隙。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气息扑面而来,朽木的腐味、湿土的腥气,还有那股标志性的、浓烈到刺鼻的苦涩药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埋葬了无数树根的地下室般的味道,瞬间将他淹没。他踉跄了一下,几乎窒息。
里面昏暗得如同黄昏提前降临,只有角落里一点昏黄摇曳的灯火,如同垂死之人的眼瞳,勉强勾勒出庞大空间的轮廓。这柴房大得超乎想象,仿佛掏空了半座山壁。目光所及,全是柴捆。高的矮的,粗的细的,形态各异,堆积如山,形成一道道高耸、扭曲的墙壁和狭窄、幽深的巷道。它们沉默地矗立在阴影里,散发出陈年的死气,构成一座庞大而压抑的迷宫。空气粘稠,每一次吸气都仿佛吸进满肺的尘埃和霉菌。而那“沙沙”声,此刻就在耳边,无处不在,如同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着这房里的每一寸木头,也啃噬着人的神经。
迷宫深处,那点昏黄的灯火旁,坐着一个人影。老柴头。
他佝偻着背,蜷缩在一个巨大的树墩上,身形干瘦得仿佛一截被雷劈焦的老树根。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在油灯跳跃的火苗下,投下更加深邃狰狞的阴影。他手里握着一杆长长的旱烟袋,铜烟锅里的烟丝明灭着,随着他缓慢而深长的吸气,发出微弱的“嗞嗞”声,飘散出一缕同样苦涩的青烟。浑浊的眼珠深陷在眼眶里,如同两颗蒙尘的劣质玻璃珠,但当阿木走近时,那目光却猛地抬起,锐利得像两把生锈却依旧能伤人的剔骨刀,在阿木身上来回刮过,带着一种掂量木头成色般的、令人极其不适的审视。
阿木沉默地将肩上那捆沉甸甸的黑铁木卸下,放在老柴头脚边一小片空地上。冰冷的柴捆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激起一小片灰尘。
老柴头慢吞吞地放下烟杆,俯下身,伸出一只枯枝般的手。那手干瘪得只剩皮包骨,指甲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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