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背阴村的影子》（1/4）

雨是傍晚时分砸下来的，毫无征兆。0!`0^小??说°??网`§ \2追±%最±*>新°&章?a/节D?浓云像浸透了脏墨的破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山脊线上，天色瞬间暗如泼墨。豆大的雨点裹着初秋的寒气，狠命砸在脸上，冰冷生疼。风在狭窄陡峭的山谷里尖啸奔突，卷起枯叶碎石，抽打在裸露的皮肤上，火辣辣的。

我咒骂着，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冰冷雨水。这趟进山收山货算是彻底栽了。不仅没收到几斤像样的干货，连回程都撞上这场邪门的暴雨。盘山土路被浑浊的泥汤冲刷着，一步三滑，稍不留神就能滚下深不见底的山涧。更要命的是，天彻底黑透了，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了山峦的轮廓，只有手电筒昏黄的光柱在狂暴的雨幕中徒劳地晃动，勉强照亮前方几步远不断翻涌的泥泞。

迷路了。我心里清楚。在这鬼天气、这鬼地方，迷路几乎等于判了死刑。寒冷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顺着湿透的衣裤往骨头缝里钻。饥饿感早己被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恐惧取代。每一声风的尖啸，都像山鬼的哭嚎；每一道划过天幕的惨白闪电，都映照出西周张牙舞爪、如同鬼魅的树影。

就在体力即将耗尽，绝望像冰冷的藤蔓快要缠紧心脏时，手电光柱的边缘，猛地扫到了一抹异色！

半山腰一处背风的凹陷里，孤零零地杵着一栋吊脚竹楼！竹楼不大，大半隐在浓密的树影和雨幕中，但二楼一扇小小的窗户里，竟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昏黄如豆的光！

光！

有光就有人！

一股绝处逢生的狂喜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激动猛地冲上头顶！我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爆发出残存的所有力气，手脚并用地朝着那点微光的方向，在泥泞陡峭的山坡上连滚带爬地冲去！

近了！更近了！

竹楼的全貌在雨幕中显现。它搭建得颇为精巧，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陈旧和孤寂。竹子早己失去青翠，呈现出一种被岁月反复浸染、近乎腐朽的深褐色。楼体歪斜，全靠几根粗大的毛竹支撑着，悬在湿滑的山坡上，仿佛随时会被一阵狂风吹垮。雨水顺着低垂的茅草屋檐哗啦啦淌下，在竹楼前积起浑浊的水洼。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湿腐气息，混杂着泥土、朽木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大量陈年苔藓腐烂般的甜腥。

那点微弱的光，正是从二楼那扇唯一糊着破旧窗纸的小窗格里透出来的，在无边的黑暗中摇曳不定，如同荒坟间飘荡的、引诱生人的磷火。

我冲到竹楼下，用尽力气拍打那扇同样深褐、布满虫蛀孔洞的竹门。门板在拍击下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在风雨的喧嚣中显得异常突兀。

“有人吗？开开门！避避雨！”我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祈求。

门里死寂一片，只有风雨更狂躁地扑打着门板和竹壁，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行行好！开开门！雨太大了！”我提高了音量，带着哭腔。

依旧毫无回应。就在我心头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快要被冰冷的雨水浇灭时——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锈蚀了太久的门轴转动声响起。竹门，向内拉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一张脸，从门缝的阴影里探了出来。

那是一张极其苍老的女人的脸。皮肤如同揉搓过无数次的粗糙黄纸，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壑皱纹，紧紧地包裹着嶙峋的颧骨。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珠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磨砂的玻璃，在昏暗的光线下毫无神采，看人时带着一种空洞的、穿透般的麻木。她的头发稀疏灰白，如同干枯的茅草，用一根磨得发亮的乌木簪子草草挽在脑后。

她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浑浊得如同两口枯井的眼睛，毫无情绪地在我脸上扫了一下。那眼神冰冷，不像在看一个活人，倒像是在确认一件物品。然后，她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侧了侧枯瘦的身体。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l¨u,o,l-a￠x￠s-w,.?c*o?m*那是陈年竹木腐朽的霉烂味、浓重的潮湿土腥气、劣质灯油燃烧的烟味，还有一种更深层的、如同大量腐烂植物挤压发酵后散发出的、带着甜腻的腐败腥气。空气粘稠冰冷，吸进肺里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顾不上许多，赶紧侧身挤了进去。竹门在我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隔绝了外面狂暴的风雨声。屋里瞬间陷入一片更加死寂、更加粘稠的昏暗。只有靠近竹梯的地方，一盏放在竹制矮几上的老式煤油灯，豆大的火苗在玻璃罩子里不安地跳动，发出微弱、摇曳的昏黄光线，勉强驱散一小片浓稠的黑暗。

“阿婆……谢谢您……”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冷汗，牙齿还在不受控制地打颤，“雨太大了……”

老妇人佝偻着背，像一截被风干的老树根，无声无息地挪到矮几旁。她拿起一个同样陈旧、边缘崩缺的粗陶碗，从一个黑黢黢的瓦罐里舀出一点浑浊的、散发着怪异草腥味的液体，递到我面前。

“喝。”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在粗糙的木头上摩擦，每一个字都刮着人的耳膜，没有任何起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