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背阴村的影子》（2/4）

不出是善意还是命令。

碗里的液体浑浊发黄，漂浮着几点不明的碎屑，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味。我胃里一阵翻腾，但看着老妇人那双空洞浑浊、如同深潭般的眼睛，一种莫名的寒意让我不敢拒绝。我强忍着恶心，接过碗，屏住呼吸，将那带着土腥和草涩味的温热液体灌了下去。一股怪异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胃里稍微舒服了些，但嘴里那股难以形容的怪味却久久不散。

“楼上，歇着。”老妇人指了指那架同样深褐、吱呀作响的竹梯，声音依旧平板无波，“莫点灯。费油。”说完，她不再看我，佝偻着背，像一抹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飘回了楼下那片更浓重的黑暗里，仿佛融入了进去，消失不见。

我抓着冰冷的竹梯扶手，踩着吱嘎作响的竹阶，一步步爬上二楼。二楼更加狭小低矮，空气里那股甜腥的霉腐气更重。只有一张铺着破旧草席的竹床，靠墙放着。角落里堆着些看不清形状的杂物。那盏煤油灯的光线太弱，几乎照不到这里。唯一的光源，是那扇破窗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被雨幕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光。

我浑身湿透，又冷又饿又累，也顾不得许多，摸索着走到竹床边，脱掉湿透冰冷的外衣，随手搭在床沿一根凸起的竹钉上。借着窗外那点微光，我疲惫地倒在硬邦邦、散发着浓重霉味的草席上，拉过那床同样散发着霉味、薄得像纸的破棉絮盖在身上，只求能汲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精神却异常紧绷。这竹楼，这老妇人，这无处不在的怪异气味，都透着说不出的邪门。眼睛盯着头顶那片被微弱光线勾勒出的、低矮倾斜的茅草屋顶，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楼下和窗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

死寂。

绝对的死寂。连风雨声都被厚重的竹楼隔绝了大半。只有自己粗重的心跳和压抑的呼吸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的意识在寒冷和疲惫中开始模糊、下沉，即将被睡意吞噬的边缘——

“沙……沙沙……”

一种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穿透了楼板的阻隔，顽强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像是……某种极其沉重、极其粘滞的东西……在楼下粗糙的地面上……极其缓慢地……拖行、摩擦？

我的心猛地一揪！睡意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彻底冻结！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耳朵死死捕捉着楼下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声音停了一下。

紧接着，又响了起来。

“沙……沙沙……”

节奏很慢，很沉，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冷的滞涩感。不像人走路，倒像是……某种没有脚的、沉重的物体……在艰难地蠕动前行？

是谁？那个老妇人？她走路没声音！是别的东西？

极致的恐惧攫住了我！我蜷缩在冰冷的破棉絮里，连牙齿都在打颤。?j\i~n￠j^i?a`n,g`b~o`o/k,.\c!o+m￠那声音就在楼下，就在我的正下方！

“沙……沙沙……”

声音持续着，缓慢而执着，在死寂的竹楼里清晰得如同擂鼓。它似乎围绕着竹楼中央的某个位置……在移动？在……画圈？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惨白的闪电猛地撕裂了漆黑的夜空！强光瞬间透过破窗的缝隙，如同探照灯般狠狠刺入昏暗的房间，将屋内的一切映照得纤毫毕现！

借着这转瞬即逝的惨白强光，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对面那面斑驳、布满水渍霉痕的土墙——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

墙上……空空如也！

只有斑驳的墙皮和水渍形成的诡异图案！

我的影子呢？！

刚才搭在床沿竹钉上的湿衣服，明明在墙上投下了一团模糊的黑影！现在……不见了！

闪电的光芒熄灭，房间重新陷入更深的昏暗。

我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头皮一阵发麻，像是有无数只冰冷的蚂蚁在爬！

影子……我的影子……消失了？！

幻觉！一定是闪电造成的视觉残留！我拼命地给自己找着理由，试图安抚那颗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

我猛地扭过头，看向床边——我的湿衣服，还好好地搭在那根凸起的竹钉上。

我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起自己的手，伸到眼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被雨幕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光。

地上……空空荡荡。

手……没有影子。

腿……没有影子。

我的整个身体……都没有在昏暗的地面上投下任何阴影！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硬生生地将我的影子……从地面上……剥离、抹除了！

“嗬……嗬……”一声短促而惊恐的抽气声从我喉咙里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