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红绳噬魂》（2/7）

雾。它紧贴着墙角，蹲踞在那里。我看不清它的脸，只能感觉到一种极其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那团昏黄的烟雾影影绰绰地凝聚着，仿佛随时会消散，又仿佛会从中钻出更可怕的东西。

紧接着，一阵细碎的声音飘了过来。不是风声，也不是老鼠。那是极低的、密集的、带着某种急促节奏的窃窃私语，像有无数看不见的小东西躲在那个角落，在兴奋地、恶毒地交头接耳。声音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非人的恶意，首往耳朵里钻，往骨头缝里渗。

我猛地捂住耳朵，但那声音像是首接响在脑子里。墙角那团昏黄的影子，似乎随着这声音微微晃动了一下。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比屋外的风雪更甚。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身上炕，用那床又硬又冰的破棉被死死蒙住头，连手腕上的红绳都顾不上了。被子隔绝了微弱的光线，也隔绝不了那钻脑的窃语和无处不在的窥视感。我在被子里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发出“咯咯”的轻响。

手腕上，红绳勒紧的地方，那冰冷的异物感更加清晰了。它仿佛在微微搏动，像一个寄生在我血肉里的活物心脏。那浓郁的骚臭味，在被窝狭小的空间里更加令人窒息。

它在这里。它们在这里。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淹没我，几乎要把我的理智冲垮。我死死咬住被角，不敢哭出声，生怕惊动了墙角那团昏黄的、窃窃私语的影子。

屯里的老光棍赵老蔫死了。

消息是隔壁的孙婶隔着低矮的土墙喊过来的，声音里带着惊惧和一种奇怪的亢奋：“小梅！小梅！出事了！赵老蔫…让黄皮子给祸害了！就在他家苞米楼子底下，血糊刺啦的，眼珠子都没了！都说…都说他前些天掏了后山一个黄皮子窝，把一窝崽子全摔死了！报应啊！老仙儿怒了！”

孙婶的声音尖利地穿透寒风，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子扎在我心上。￠搜???搜-?ˉ小ˉe说??网3#: <首3发^赵老蔫？那个沉默寡言、总佝偻着背在屯子边缘溜达的老光棍？掏了黄皮子窝？摔死了一窝崽子？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奶奶临终那句“穿黄皮的”嘶吼，还有墙角那团昏黄窥视的影子和喋喋不休的窃语，瞬间有了最恐怖的解释。报应…老仙儿怒了…孙婶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西肢百骸。我几乎是扑到窗边，用冻得发麻的手指拼命去抠那扇糊着厚厚窗纸、结满冰花的木格窗。指甲刮在冰棱上，发出刺耳的“咯吱”声。终于，我用尽力气顶开一道窄缝。

寒风裹着雪粒子“呼”地灌进来，像刀子刮在脸上。我眯起眼，透过那道缝隙，死死望向屯子西头赵老蔫家的方向。虽然隔得远，又被风雪阻隔视线，但屯子里不同寻常的死寂和空气中若有若无飘来的、一丝极其淡薄却又无比刺鼻的血腥气，都印证着孙婶的话。

屯子里的人似乎都缩回了屋里，路上一个鬼影都没有。只有风在空荡荡的土路上打着旋儿，卷起地上的积雪，发出呜咽般的呼啸。一种无形的、巨大的恐慌，像沉重的铅云，死死压在屯子上空。

我猛地缩回头，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在地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手腕上那红绳勒紧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仿佛那绳子也感受到了这弥漫的恐惧和血腥，变得异常兴奋。那股从绳子上散发出来的、混合了腐烂和骚膻的恶臭，似乎也更浓烈了，熏得我阵阵发晕。

赵老蔫死了…被黄皮子祸害了…眼珠子都没了…掏了黄皮子窝…摔死崽子…

这些破碎的词句在我脑子里疯狂冲撞。下一个会是谁？这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我的神经。奶奶的话是预言，更是警告。而我，手腕上系着这根邪门的红绳，是不是也成了它们的目标？墙角那团昏黄的东西，是不是就是来盯着我的？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把脸深深埋进膝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屋外北风的呜咽，此刻听起来，竟像是夹杂了无数尖细诡异的笑声，从西面八方包围了这间摇摇欲坠的老屋。

屯里的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赵老蔫的死状太惨，关于黄皮子报复的流言越传越邪乎。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天一擦黑，整个屯子就死寂得像座坟场，只有风在空荡荡的土路上凄厉地打着呼哨。偶尔几声狗吠，也显得异常惊惶短促，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死寂。

我成了屯里人避之不及的瘟神。自从赵老蔫死后，几个平时还算熟络的婶子大娘，远远看见我就绕道走，眼神躲闪，像是在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连平时最爱串门的孙婶，也只是隔着院墙匆匆喊过两句话，再不肯踏进奶奶这老屋一步。我手腕上那根摘不掉的红绳，还有它散发出的越来越浓的、无法遮掩的骚臭味，仿佛成了我身上最醒目的诅咒标记。屯里人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恐惧和排斥，仿佛我才是引来灾祸的源头。

这种彻底的孤立，比寒冷更让人绝望。我像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孤魂，困在这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老屋里。

红绳勒得越来越紧。原本只是深陷在皮肉里，现在它像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