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讨骨》（1/6）

半夜，我被“笃笃笃”的敲击声惊醒。,?·比@奇o?中~文ˉ网￥t- ;?免2￡费¨@阅*?读?￥

月光下，一条水桶粗的蛇尾盘在炕边，蛇头隐在黑暗中，两点幽绿的光死死盯着我的抽屉。

那里面，是我年轻时偷来的蛇椎骨——柳仙化龙褪下的灵骨。

如今仙家寻来讨骨，却发现灵骨己与我的命数相连。

强行剥离，我会死；拒不归还，柳仙开始扭曲我周围的一切。

梁柱变得湿滑黏腻如同蛇身，水缸倒映出蛇瞳，鳞片摩擦声无处不在。

最终，要么被活活“取骨”而亡，要么被同化成半人半蛇的怪物。

夜，静得像个巨大的坟包。

老张头是被一种声音硬生生从混沌里抠出来的。

“笃……笃……笃……”

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磨蹭骨髓般的规律，慢悠悠的，就在炕沿底下。一下，又一下，间隔均匀得如同阎王殿里的更漏，精准地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末梢上。这声音太近了，仿佛那敲击的东西，就隔着薄薄一层炕砖，紧贴着他僵硬的脊背。

一股寒气猛地从尾椎骨窜上来，瞬间冻僵了西肢百骸，比腊月里光腚掉进冰窟窿还透心凉。他像个被钉住的虫子，连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被窝里那点可怜的热乎气儿，眨眼间跑得精光，只剩下阴冷的汗，顺着干瘪的肋骨往下淌，又黏又冰。

他死死闭着眼，眼皮哆嗦得厉害，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结冰的咔嚓声。那声音还在响，“笃……笃……笃……”，不紧不慢，带着一种非人的耐心，固执地钻入耳膜深处，在里面盘踞、搅动。这绝不是耗子啃木头！耗子哪能有这种……这种磨盘碾碎骨头似的、沉甸甸的力道？也绝不是风！风哪有这般黏腻、这般执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腥气，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翕动的鼻孔。那味道复杂得让人头皮发炸，带着腐烂河泥的淤臭，又混着一股冰冷的、滑腻的鳞片味儿，还有一种极其遥远而陌生的、草木深潭里沉淀了千百年的水腥气。这腥气，像无数冰凉滑腻的小蛇，扭动着钻进他每一个毛孔。心脏在枯槁的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得像是要把他这副老骨头架子彻底震散。

不能动……不能动……老张头在心里一遍遍念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压不住那股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寒意。他像一具被遗弃在冰河里的浮尸，只有那擂鼓般的心跳，证明他还活着，还在无边无际的恐惧里煎熬。

过了不知多久，也许是一辈子那么长，也许只是一瞬。那催命的“笃笃”声，竟毫无征兆地停了。

死寂。一种比声音本身更恐怖的空洞，瞬间灌满了整个屋子。老张头僵硬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残留的敲击声仿佛还在颅骨里回荡。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喉咙深处细微的、带着血沫的抽气声。

停了？走了？

一丝渺茫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侥幸，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悄悄浮上心头。他像条离水的鱼，贪婪地吞咽着冰冷的空气，被窝里那点仅存的暖意，似乎也随着这微弱的希望，有了一丝回流的迹象。

被窝边缘，那破旧发硬的蓝布被角，被他枯瘦的手指一点点捏住。指尖冰冷，抖得如同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他需要确认！确认那东西真的离开了！确认这令人窒息的恐惧只是噩梦的余波！他积攒着全身的力气，每一块衰老的骨头都在无声地呻吟、抗拒，却又被一股更强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求生本能驱使着。

猛地一掀！

清冷的月光，像一盆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冰水，毫无遮拦地泼洒进来，瞬间浇灭了他心头那点微弱的侥幸火星。

借着这惨白的光，炕沿下的景象，清清楚楚地烙进了他骤然收缩的瞳孔里。

盘踞在那里的，是一条……尾巴。

水桶般粗壮，沉甸甸地蜷曲着，几乎塞满了炕沿下的阴影。覆盖其上的并非寻常蛇鳞，而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暗纹。那些纹路扭曲、诡异，在月光下泛着一种非金非石的、令人心悸的幽冷光泽，像是某种古老而恶毒的符咒被活生生地刻印在了皮肉之上。它仅仅是盘踞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磐石般的重量感和……令人窒息的古老气息。

老张头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住的铁屑，顺着那布满暗纹的、水桶般粗壮的蛇尾，一寸寸艰难地向上挪移。

越过炕沿粗糙的木棱，越过地上散落的几根干瘪柴禾，再往上……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月光到了那里，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吸光的墙，吝啬地只吝啬地勾勒出一点模糊的轮廓。

然后，他看到了那两点光。

两点幽绿的光。

它们悬在炕沿上方不远处的黑暗里，没有温度，没有情感，甚至不像活物的眼睛。更像是两团凝固了千万年的、冰冷的鬼火，或者深埋地底的无瑕翡翠，在死寂中幽幽燃烧。它们死死地钉在……钉在炕对面那个旧得掉漆、糊着发黄报纸的抽屉上！

老张头浑身一颤，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像破风箱在拉。那抽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