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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讨骨》(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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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的恐惧一点点包裹、凝固。

屋子里的“蛇化”越来越严重。那根湿滑黏腻、如同巨蛇盘踞的房梁柱子,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菱形纹路,如同真正的蛇鳞。黏液的分泌也越来越多,顺着柱身滴落,在地上积起一小滩一小滩散发恶臭的粘稠液体。原本干燥结实的土墙,摸上去也总是湿漉漉、凉浸浸的,仿佛墙壁后面就是冰冷的深潭。墙角、门缝、窗棂缝隙里,开始渗出一种半透明的、带着浓重腥气的黏液,像蛇的涎水。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腐烂的河泥、冰冷的鳞片、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巨大蛇类冬眠洞穴深处散发出的、混合了土腥和动物腺体分泌物的怪异味道,无孔不入,粘附在鼻腔深处,挥之不去。

老张头的精神,在这日复一日的折磨下,如同风化的岩石,一点点剥落、崩溃。他几乎不再出门,终日蜷缩在炕角,怀里死死抱着那块温润如玉、却如同毒瘤般吸吮着他生命的蛇椎骨。那双浑浊的老眼,因为长期的惊恐和失眠,深深凹陷下去,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眼珠神经质地转动着,时刻警惕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他变得极其敏感,一点细微的声响——比如风吹破窗纸的呼啦声,或者老鼠跑过房梁的窸窣——都能让他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弹跳起来,喉咙里发出嘶哑惊恐的嗬嗬声。

睡眠成了最奢侈也最恐怖的折磨。每一次勉强入睡,那“笃笃”的敲击声必定准时在梦中响起,比现实中更加清晰,更加贴近,仿佛那无形的指节就敲在他的头骨上。紧接着,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还有那两点永远悬在头顶、冰冷注视着他的幽绿鬼火。他常常在半夜被自己凄厉的惨叫声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

他试过反抗,用尽了一个乡下老农所能想到的一切笨办法。他偷偷从邻村据说很灵验的“黄半仙”那里求来几张黄符纸,哆嗦着贴在门楣和窗框上。可第二天一早,那些符纸就变得湿漉漉、软塌塌,上面的朱砂符文糊成一团暗红的污迹,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气,仿佛被蛇涎浸泡过。他又翻箱倒柜,找出早年攒下的一点雄黄粉——那是端午避蛇用的——发狠似的撒在门槛和窗台下。刺鼻的雄黄气味弥漫开来,老张头满怀希冀地缩在炕上。然而,没过多久,窗外就刮起一阵阴冷的风,带着浓重的湿气。那风贴着地面打着旋儿,竟将门槛和窗台下的雄黄粉一丝不剩地卷了起来,像一条无形的黄蛇,扭动着消失在门缝外!屋子里只剩下更加浓烈的蛇腥味,仿佛在嘲笑着他的徒劳。

这些尝试的失败,如同一次次重锤,彻底砸碎了他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他不再折腾了,只是抱着那块骨头,蜷缩着,像一具等待腐烂的尸体。唯有那块温润的蛇椎骨,似乎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东西。他把它捂在怀里,用体温去暖它,仿佛这样就能延缓那注定的结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光滑细腻的骨面,一种奇异的感觉偶尔会掠过心头——仿佛这冰冷的死物,正通过指尖,传来一丝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脉动?这感觉非但不能带来安慰,反而让他更加毛骨悚然。

他的身体,也在发生着难以启齿的变化。皮肤变得越来越干燥、松弛,摸上去却有种奇怪的滑腻感,像是覆盖了一层看不见的油膜。尤其是手臂和腿部的皮肤,开始出现一种隐约的、如同干涸河床般的龟裂纹路,细看之下,那纹路的走向竟隐隐有些像……蛇腹的鳞片?关节时常会传来阵阵僵硬和针刺般的疼痛,尤其是腰背,越来越佝偻,活动时能听到细微的“咔哒”声,像是骨头在生涩地摩擦。最让他恐惧的是,他发现自己对温度的感觉变得异常迟钝。冰冷的墙壁和地面不再让他觉得刺骨难耐,反而有种……诡异的舒适感?这种变化,无声地宣告着某种不可逆转的侵蚀,正在他衰老的躯壳深处悄然进行。

这天傍晚,天色阴沉得如同倒扣的铁锅。老张头昏昏沉沉地蜷在炕上,怀里抱着那块骨头,意识模糊。一阵阴冷的风,带着浓重的水汽和泥腥味,毫无征兆地从紧闭的门窗缝隙里硬生生挤了进来,在死寂的屋子里打着旋儿。

呜……呜……呜……

风声里,似乎夹杂着一点极其微弱、极其遥远的声音。那声音尖利、凄婉、忽高忽低,断断续续,像是……像是谁在荒郊野地里吹唢呐!调子怪异得紧,既不是喜调,也不是丧调,听得人心里发毛,脊背发凉。

老张头一个激灵,猛地从昏沉中惊醒,浑身汗毛倒竖。他侧耳细听,那唢呐声又似乎消失了,只有风声呜咽。是幻觉吗?还是……

就在这时,另一种声音,更加清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地响了起来!

咯咯咯……咯咯咯……

像是有人在黑暗里压抑不住地、疯狂地笑!又像是牙齿在剧烈地打颤、碰撞!那声音飘忽不定,时而在墙角,时而在梁上,时而又仿佛就在他耳朵边!

老张头惊恐地瞪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徒劳地搜寻着声音的来源。他猛地扭头看向墙角的水缸——浑浊的水面倒映着他自己扭曲变形的、惊恐万分的脸。那水中的倒影,嘴角似乎正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露出一个极其诡异、极其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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