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画皮匠》（7/8）

壑，还有一些喷溅状、早己干涸发黑的血迹。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于野兽巢穴深处混合着陈腐草药和腐烂物的骚臭。

没有发现任何大型野兽的踪迹。也没有找到王丽。更没有看到什么“老邪物”的尸体。

只有一地狼藉的杀戮现场，和一具被撕扯得不成人形的残尸。

没人敢多停留。后生们草草收敛了李瘸子还算完整的头颅和几块较大的残肢，用破席子一卷，抬下了山。整个过程沉默得可怕，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干呕声。关于老坟圈子和断头崖的恐怖传说，从此又增添了浓墨重彩、血肉模糊的一笔。

李瘸子被潦草地埋在了乱葬岗最外围一个不起眼的土坑里，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他死的太惨，太邪性，村里人怕沾上晦气，葬礼草草了事。

日子，在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平静中，又滑过了大半个月。

王家那倒塌的院门依旧那么敞着，像一张沉默的、豁开的嘴。再没人敢靠近。王丽老娘的尸体被村正做主，找了几个外乡路过的脚夫，给了点钱，草草埋在了后山。至于院子里的王丽…是死是活？没人知道，也没人敢去看。

只是每到夜深人静，尤其是月光明亮的夜晚，住在附近的几户人家，偶尔会听到一些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动静，从王家那黑洞洞的破窗户里传出来。

“嚓…嚓…嚓…”

像是砂纸在打磨木头。

“嘶…啦…嘶…啦…”

又像是某种坚韧的皮革被小心地、缓慢地撕开。

有时，还会夹杂着一种极其轻微的、如同啮齿类动物啃噬硬物的“咯吱…咯吱…”声。

这些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却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一个听到它的人的梦境，带来挥之不去的冷汗和心悸。

首到又一个满月之夜。

巨大的银盘高悬中天，清冷的光辉慷慨地洒满大地，将李家坳的每一间土屋、每一条小路都照得清晰异常，却也投下更加浓重、更加深邃的阴影。

我不知为何，那晚心头悸动得厉害，辗转难眠。鬼使神差地，我悄悄溜出家门，绕到王家院子后面一处隐蔽的土坡上。这里地势稍高，透过王家那扇破败不堪的后窗缝隙，勉强能看到院子里的一点情形。

惨白的月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在王家小小的院落里，如同铺了一层冰冷的霜。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那倒塌院门的碎木块散落在地上，反射着幽冷的光。

后窗的缝隙很窄。我屏住呼吸，眼睛死死贴在那道缝隙上，努力向屋内窥探。

屋里没有点灯。月光透过前窗和破屋顶的缝隙，吝啬地投射进去几道惨白的光柱，如同探照灯，在浓重的黑暗里切割出几块模糊的光斑。

光斑的边缘，靠近土炕的位置，似乎有东西在动。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王丽！

她背对着后窗的方向，一动不动地跪在土炕前冰冷的地面上。月光只能照亮她后背的一小片地方。那里…己经完全被那种僵硬的、死气沉沉的惨白所覆盖！如同刷了一层厚厚的、劣质的白垩！

她低着头，长长的、油腻打绺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和脖颈。她的肩膀似乎在微微耸动。

她在干什么？

我的视线艰难地下移。

土炕前的地面上，似乎散落着一些东西。在月光的边缘，勉强能分辨出…那是一些枯黄的、细长的…草杆？还有一些…灰白色的、被撕成不规则条状的…碎纸片？

而王丽那双僵硬地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她的手里，似乎正紧紧地攥着什么！

我拼命地眯起眼睛，几乎要将眼珠子挤进那道狭窄的窗缝。

她的一只手，死死地攥着一把枯黄的、干硬的草杆！另一只手里…赫然是一把边缘粗糙、灰白色的…碎纸片！

她低着头，肩膀耸动着，两只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无比专注的动作，将那些枯草杆和碎纸片…一点一点地，塞进…塞进她自己的嘴里！

“咯吱…咯吱…”

那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咀嚼声，穿透了死寂的夜，穿透了薄薄的墙壁，无比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像耗子在啃噬朽木，又像砂轮在打磨骨头！

我的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她不是在吃！她是在…“喂”！

喂那层皮！喂那层需要草屑和纸浆来维持的、活着的皮！

就在这时，王丽咀嚼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她跪在地上的身体，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开始向后转动！

先是肩膀，然后是腰…那颗被乱发覆盖的头颅，也开始一点点地扭过来！

她要回头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寒刺骨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那双眼睛！那双闪烁着非人幽绿光点的眼睛！

不能看！绝对不能被她看到！

我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回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我手脚并用地从土坡上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