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黄皮灯笼：黑煞上身》（4/4）

里人把我抬回来后，乱葬岗方向的动静并没有立刻平息。那低沉的咆哮和火焰燃烧的声音持续了大半夜，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种末日般的恐惧中，没人敢睡，也没人敢出去看。首到天快亮时，一切才诡异地沉寂下去。

第二天晌午，几个胆大的后生，在李老栓的带领下，战战兢兢地摸上了乱葬岗。

他们看到了什么？

界碑周围一片狼藉，仿佛被飓风肆虐过。荒草化为齑粉，坟包被掀开，露出朽烂的棺木。地上到处是焦黑的痕迹和一种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污渍，像是凝固的脓血。那盏黄皮灯笼的残骸彻底消失了，连一点碎片都没剩下，原地只留下一个脸盆大小、深不见底、边缘覆盖着白霜的黑坑，坑底还残留着丝丝缕缕令人作呕的阴寒气息。

老萨满也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他那根系着金铃的短棒，静静地躺在界碑旁。只是原本暗金色的铃铛，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彻底黯淡无光，变成了一块废铁般的顽石。短棒旁边，还有几滴早己干涸发黑的、不属于人类的血迹。

至于陈婆……或者说那个占据了陈婆躯体的东西……更是踪迹全无。

“那界碑……”娘的声音抖得厉害，“上面……上面多了好多道深深的爪痕！像是被什么野兽……不，比野兽爪子可怕得多！石头都像豆腐一样被抓烂了！还有……还有……”

她咽了口唾沫，脸上毫无血色：“那爪痕旁边的石头上，印着一个……一个乌黑的手印！看大小……看大小就是陈婆那枯爪子的！但……但那印子黑得发亮，像墨一样，还……还透着一股子冰碴子味儿！李老栓看了一眼，回来就病倒了，到现在还发着高烧说胡话，嚷嚷着‘黑煞’、‘吃仙’……”

娘的话如同冰冷的铁锤，一下下敲打在我刚刚恢复一丝清醒的意识上。爪痕？乌黑的手印？“黑煞”和陈婆果然没被消灭！它们只是离开了？还是隐藏在了某处？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村子……真的安全了吗？

“那破庙呢？”我猛地想起昏迷前最后的指向，挣扎着问，“后山……陈婆住的那座破庙……有人去看过吗？”

娘茫然地摇摇头：“没……没人敢去啊！出了这么大的邪乎事，谁还敢往后山跑？都绕着走！柱子，你问这干啥？那庙……有啥不对？”

有什么不对？陈婆制作那邪门灯笼的地方！她进行邪恶仪式的巢穴！“黑煞”被召唤出来的源头！那里绝对藏着更可怕的秘密！但我看着娘惊恐憔悴的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能再吓她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村民惊恐的议论声。

“天杀的！又出事了！”

“刘老六家的牛！全完了！”

“跟村口那条老狗一样！成干尸了！”

“就在他家牛棚里！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邪祟又回来了！它没走！它还在村里！”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在死寂了没几天的李家沟再次爆发开来。娘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紧紧抓住我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我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胸口的剧痛仿佛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更深的、刺骨的寒意。它回来了。或者说，它从未真正离开。陈婆（或者说占据她躯体的“黑煞”）需要血食，需要力量……村子，成了它圈养牲畜的围栏。

我艰难地转过头，目光落在自己沾满污垢和干涸血迹的左手上。在被“黑煞”那无形巨力击飞、撞在墓碑上时，正是这只手撑了一下冰冷的石碑……此刻，在手掌靠近小指边缘的皮肤上，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出几道极其细微的、扭曲的、如同用最细的墨线勾勒出的诡异纹路。

那纹路冰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湿滑粘腻感。

像是什么东西留下的印记。像是指爪的余痕。又或者……是某种无法摆脱的诅咒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