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白太奶的药.吃仙》（5/6）

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伸出舌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贪婪，缓缓舔舐过骨片上沾染的、属于他自己的、温热的鲜血。

铁锈般的腥甜在舌尖弥漫开来。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块冰冷的石碑前。石碑上那个巨大的撕裂刻痕，在月光下如同通往深渊的巨口。他拿起那块刚刚饮过他鲜血、纹路妖异的骨片，用那沾血的、锋利的边缘，在石碑巨大的撕裂刻痕旁，开始缓慢而用力地刻划。

嗤——嗤——

燧石片刮擦着冰冷的石碑表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石粉簌簌落下。他刻下的，不是文字，而是一个扭曲、怪诞、充满了原始食欲的符号——一个被强行撑开的、边缘布满利齿的巨口轮廓。在巨口深处，他模仿着头颅上骨片的纹路，刻下了一道道繁复的、仿佛在燃烧的暗红线条。

刻完最后一笔，他后退一步，静静地看着自己刻下的符号与石碑上原有的巨大裂痕并立。月光下，那新刻的巨口符号边缘，似乎也隐隐流转起一丝微弱却执拗的暗红光芒，与裂痕深处残留的、古老的冰冷气息隐隐呼应。

李山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他不再看石碑，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将地上那七块沾染着“白太奶”气息和他自己鲜血的暗红骨片，一块块捡起，紧紧攥在冰冷的手心。

他最后看了一眼鬼哭林深处那个吞噬了他过去一切的漆黑洞口，然后转过身，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地，踏入了下山的路。不是回村，而是朝着更远处，那些有着更多烟火气息的、更大的村镇方向。

月光将他孤寂而扭曲的影子，长长地拖在身后，仿佛一个从古老石碑中爬出的、背负着无尽饥饿的幽魂。

三个月后。

黑水镇，这个依着浑浊河水而建、鱼龙混杂的边陲小镇，早己失去了往日的喧闹。一种死寂的、带着甜腻腐败气息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河水，淹没了每一条肮脏的巷道。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的声音，从一扇紧闭的破木门后传出，在死寂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门内，一盏如豆的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了土炕上那个蜷缩的身影。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此刻他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颧骨高耸，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蜡黄色。他正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身体痛苦的痉挛，嘴角不断溢出带着泡沫的、暗红色的血丝。

“爹…爹您再喝口水……”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汉子端着个破碗，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老头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眼神涣散，没有焦点。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枯瘦的手死死抓住胸口破烂的衣襟，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地抓挠、啃噬他的内脏。

突然，他咳嗽的声音猛地一停！身体剧烈地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蜡黄的脸上瞬间涌起一种病态的潮红！

噗！

一大口粘稠的、近乎黑色的、散发着浓烈铁锈腥甜和腐败甜腻气味的粘稠液体，混杂着暗红色的血块和一些灰白色的、米粒大小的颗粒物，猛地从他口中喷溅出来！如同开闸的污水，喷了炕前的中年汉子一头一脸！

“呃…呃…”老头喉咙里发出最后几声无意义的抽气，身体猛地一松，瘫软下去，眼睛瞪得滚圆，首勾勾地盯着低矮黢黑的屋顶，瞳孔深处，最后一点属于人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空洞。一股更浓郁的、如同大量昆虫聚集的酸腐尸臭，瞬间弥漫开来。

“爹——！”中年汉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被喷溅了一脸的黑血和灰白颗粒，也顾不得擦，扑到炕上。

就在这时，死去的、皮肤蜡黄的老头，那松弛的脖颈皮肤下，猛地鼓起一个鸡蛋大小的包块！那包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蠕动着、拱起！仿佛有无数活物在皮肉下激烈地冲撞！皮肤被撑得薄如蝉翼，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

噗嗤！

一声轻微的破裂声。鼓包处的皮肤猛地撕裂开一个口子！

一股灰白色的、如同浓雾般的孢子烟尘，混合着粘稠的黑液，猛地从裂口处喷涌而出！如同一个小小的喷泉！无数细小的、米粒大小的、灰白色半透明的活物，随着这股烟尘喷薄而出，瞬间弥漫在狭小、昏暗的屋子里！

“呃啊——！”中年汉子发出惊骇欲绝的惨叫，下意识地用手去挡脸。那些细小的活物如同有生命般，一部分被他的动作惊散，更多的则贪婪地扑向老头尸体上喷溅出的黑血和灰白颗粒，还有一部分，则朝着汉子脸上、手上那些刚刚沾染的、新鲜的污秽爬去！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以更快的速度席卷了黑水镇。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咳嗽，咳出血，咳出黑液，咳出灰白的颗粒。然后，在某个深夜，皮肤下的东西破体而出……巷子里开始出现被啃食得只剩下骨架和碎布的家禽、野狗。更有人在深夜，听到压抑的、如同野兽啃噬骨头的“嘎嘣”声，和湿漉漉的吞咽声……

整个黑水镇，如同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缓慢熬煮的毒药罐子，在绝望和腐烂的气息中，无声地沸腾、糜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