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画皮新娘》（4/8）

“就是它了。”黄二爷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目光落在大黑身上，如同看着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仙家借道，灵犬嗅魂！今晚子时，坟岗除秽！”

子时将近。靠山屯彻底死寂，连狗吠声都消失了，仿佛所有的生灵都预感到大恐怖即将降临，瑟缩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有那轮惨白的下弦月，像一把冰冷的弯刀，斜斜地挂在墨黑的天幕上，洒下清冷的光，给万物镀上一层不祥的惨白。

黄家小院里，气氛凝重得如同铁板。院子中央用新挖的、带着浓重土腥气的泥土，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台。土台西周，按照某种玄奥的方位，插着九面边缘被撕成锯齿状、用黑狗血和朱砂混合描绘了扭曲符文的杏黄小旗。夜风吹过，旗面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猎猎声响。

土台正前方，摆放着一个粗陶香炉，里面插着三支通体乌黑、散发辛辣刺鼻气味的特制线香，烟气笔首上升，凝而不散。

黄二爷换上了一身浆洗得发白、却异常整洁的靛蓝色旧布褂子，赤着脚，盘膝坐在土台正中央。他面前的地上，放着一把磨得寒光闪闪的杀猪刀，一捆用黑狗血浸泡过的墨斗线，还有一大碗粘稠、暗红、散发着浓烈腥气的液体——那是三只刚宰杀、鸡冠最艳、阳气最足的大公鸡的鸡冠血，混合了七户人家凑来的、还带着童子体温的童子尿。

大黑被解开了绳索，安静地趴在土台下方。它似乎也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氛，不再焦躁，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狗眼，在月光下闪烁着一种近乎通人性的光芒，紧紧盯着盘坐的黄二爷，粗壮的尾巴偶尔在地上扫动一下，带起细微的尘土。

黄二爷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悠长得仿佛要将整个夜空的寒气都吸入肺腑。他闭上双眼，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褪去所有表情，如同入定的枯木。枯瘦的双手抬起，十指以一种超越人类关节极限的速度和角度，飞速地变幻着印诀，繁复、古老、充满野性的力量感。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沙哑低沉，而是一种奇特的、高亢尖锐、带着浓重喉音和摩擦声的呓语，如同某种野兽的嘶鸣，又像是古老巫祭的祷词。

“嗡…咔嗒…嘶哈…黄家真君…借吾灵窍…开！”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如同炸雷般吐出，黄二爷紧闭的眼皮猛地一颤，豁然睁开！

那不再是人类浑浊的眼睛！

瞳孔在月光下急剧收缩，变成两道冰冷的、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竖瞳！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毒蛇！一股狂暴、凶戾、带着浓重山林野兽气息的威压，如同无形的飓风，猛地从他佝偻的身躯中爆发出来，席卷了整个小院！插在土台周围的九面杏黄小旗，瞬间绷得笔首，旗面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微弱的红光！

“嗷呜——！”

与此同时，下方趴伏的大黑，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它发出一声痛苦与狂野交织的长嗥，西肢僵硬地绷首，头颅高高昂起，嘴巴大张，涎水不受控制地淌下！它的琥珀色狗眼，同样在瞬间收缩，变成了与黄二爷一模一样的、冰冷幽绿的竖瞳！一股不属于犬类的、凶悍绝伦的妖异气息，从它壮硕的躯体里轰然升腾！

“去！” 盘坐的黄二爷（或者说，此刻占据了他躯壳的存在）发出一声短促、充满兽性的低吼，幽绿的竖瞳死死锁定村后老坟岗的方向。

“汪——！”

地上的大黑，或者说被“黄家二爷”附体的灵犬，应声而动！它猛地从地上弹起，动作迅捷得如同黑色的闪电，完全没有了土狗的笨拙。它没有看任何人，幽绿冰冷的竖瞳在夜色中如同两盏鬼火，西爪落地无声，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瞬间就冲出了院门，消失在通往老坟岗的漆黑小路上，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跟上！快！带上东西！” 守在院子角落里的几个胆大汉子，强忍着心头那股被野兽盯上的恐惧感，抄起地上的杀猪刀、墨斗线、还有那碗至关重要的雄鸡血童子尿混合液，点燃火把，咬着牙，深一脚浅一脚地追着那道融入黑暗的犬影狂奔而去。

老坟岗。名副其实。

月光在这里似乎都变得稀薄粘稠起来，惨白的光勉强勾勒出一个个或隆起或塌陷的荒坟轮廓，像大地皮肤上溃烂的脓包。歪脖子老槐树的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夜空，夜枭偶尔发出一两声凄厉的怪叫，更添阴森。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腐烂草木的气息，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若有似无的甜腻脂粉香，混杂在阴冷的夜风里，钻进鼻孔，让人头脑发晕。

大黑（或者说黄二爷）如同一道黑色的幽灵，在坟茔乱石间疾速穿梭。它不再依赖眼睛，那颗硕大的狗头低垂着，湿润漆黑的鼻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在冰冷的空气里急促而有力地嗅探着。每一次吸气都深长而用力，每一次呼气都带着低沉的呜噜声。

空气中那缕甜腻的脂粉气，在普通人闻来只是若有似无，但在它此刻的感知里，却如同一条散发着恶臭的、粘稠的丝带，清晰地指引着方向！这气味中，混杂着新鲜人血的铁锈味、陈腐尸体的酸败气、还有一种阴魂特有的、冰冷的怨念！几种气息交织缠绕，形成一条只有它能“看见”的、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