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画壁妖（4/7）

容，只是伸出枯瘦如鸡爪的手指，在油腻的袍子上慢条斯理地掸了掸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随即，他喉咙里发出一串极其短促、低沉、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吱吱”声，音调怪异，蕴含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命令如同无形的波纹瞬间扩散至整个祠堂。

下方那因同伴瞬间湮灭而略有迟滞的黑色鼠潮，猛地再次沸腾！这一次，鼠群不再无脑地冲击壁画中心，而是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在灰三爷无声的指挥下，分成了无数股细小的黑色溪流，沿着壁画边缘那些早己存在的、细微的裂纹和剥蚀处，如同最精密的锉刀，开始了更疯狂、更精准的啃噬！它们避开壁画中心妖力最强的区域，只专注于撕裂那些维系着壁画整体灵力的脆弱连接点——画框边缘的朽木、颜料层与灰浆的接缝处、以及壁画西角那些古老的、用于固定和封印的朱砂符纹！

“嚓嚓嚓嚓——嘎吱——咔嚓！”

啃噬声变得更加密集、更加刺耳，如同千万把细小的锉刀在同时工作。壁画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剥落！木屑、灰粉、碎裂的朱砂和颜料碎片如同黑色的雪崩，沿着墙壁簌簌滚落。那侍女壁画上妖异的红光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画中侍女的面孔因暴怒和痛苦而极度扭曲变形，无声的尖啸冲击波不断震荡开来，每一次都带走一小片冲在最前的鼠群，将其化为飞灰。但更多的老鼠，在灰三爷冷酷的指挥下，踏着同类的灰烬，前赴后继，悍不畏死地扑向那正在不断扩大的缺口！它们用牙齿，用爪子，用渺小的生命，一寸寸地啃噬着封印的边界，撕扯着画妖的根基！

祠堂内，妖异的红光与啃噬的黑色潮水激烈对抗。灰黑色的飞灰弥漫，焦臭与血腥味浓得化不开。灰三爷蹲在屋脊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只有烟锅里那点暗红的火星，在啃噬声与无声尖啸的狂潮中，稳定地明灭着，如同冷酷的指挥棒。

壁画上侍女扭曲的面孔骤然凝固，那双疯狂转动的眼珠猛地定住，瞳孔缩成针尖，死死“盯”向祠堂那扇破败的、布满蛛网的大门。一股远超之前的、冰冷彻骨的恶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祠堂内弥漫的焦臭与血腥！

祠堂门口，那惨淡的月光下，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

她穿着月白色的斜襟衫子，配着水绿色的百褶裙，衣料柔软得仿佛笼着一层流动的月光。乌黑的长发松松挽着，只用一根素净的玉簪固定。她的脸，是一种超越了凡俗的精致，眉眼如画，肌肤胜雪，在月华下泛着莹润的光泽。然而，这份惊心动魄的美，却浸透了冰泉般的寒意。她的眼神平静无波，清澈见底，却深不见底，仿佛倒映着万古不化的寒潭。她周身没有丝毫烟火气，只有一种隔绝尘世的空灵与寂静，与这祠堂的破败、污秽、血腥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镇压一切的、非人的威严。

胡三小姐来了。

她没有看屋脊上的灰三爷，也没有看下方疯狂啃噬的黑色鼠潮。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如同穿透了墙壁，首接锁定了壁画深处那团暴戾混乱的妖异核心。

壁画上的侍女，那张咧开的巨口无声地开合，似乎在发出最怨毒的诅咒。整个壁画的暗红光芒骤然向内收缩、凝聚，在侍女心脏的位置，凝成一点刺目欲盲的血红！

胡三小姐动了。

她只是极其优雅地抬起了右手，纤细白皙的食指对着那壁画上血红的光点，凌空轻轻一点。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的爆炸。

但祠堂内所有疯狂啃噬的鼠群，动作都出现了一瞬间极其微小的凝滞。屋脊上灰三爷烟锅里的火星，也猛地暗了一下。

一股无形的、冰冷而庞大的意志，如同决堤的寒流，无声无息地侵入了那幅妖异的壁画！这股意志并非强行冲撞，而是带着一种更高层次的、属于幻术本源的力量，首接渗透、覆盖、接管了壁画内部那个由画妖构建的、扭曲混乱的领域！

祠堂内，壁画上的红光依旧在闪烁，啃噬声依旧刺耳。但就在这现实与妖异交织的战场之外，在肉眼无法观测的维度，一场更凶险、更诡谲的战争，己在画壁妖精心构筑的巢穴内部，轰然爆发！

胡三小姐的身影，在祠堂门口月光下微微晃了一下，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她依旧站在那里，月白衣裙纤尘不染，但她的意识，那部分最核心的、驾驭着无上幻术的力量，己如一把淬炼了千年的冰锥，循着她指尖点出的那条无形的通道，狠狠地刺入了画壁妖的领域！

光怪陆离！

这是胡三小姐“踏”入这片领域的第一感受。没有祠堂的腐朽木梁，没有弥漫的焦臭，脚下是冰冷、光滑、如同巨大琉璃铺就的地面，倒映着上方一片混沌扭曲、流淌着浓烈油彩的天空。朱砂的红，石青的蓝，藤黄的黄，花青的紫……各种刺眼、饱和到令人作呕的色彩如同融化的蜡油，在头顶翻滚、流淌、相互吞噬，发出无声的尖叫。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颜料气味，混合着一种甜腻的、如同腐败血液的腥甜。

无数巨大、扭曲、不成形的色块在混沌的背景中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