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画壁妖（3/7）

…密密麻麻的幽绿光点次第亮起，无声无息地悬浮在黑暗的树影下，像无数双来自幽冥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坡下这群渺小的人类。

一股难以形容的阴森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那不是猛兽的气息，更非寻常鬼魅的阴冷，而是一种混合了地穴深处湿土霉味、动物皮毛腥臊和某种古老狡黠的冰冷意志。陈七爷浑身一颤，喉咙像是被无形的爪子扼住，后面哀求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只能更深、更卑微地弯下腰，额头几乎触碰到冰冷的泥土。

那无数点幽绿的光，在黑暗中静静地凝视了他们几息，然后，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齐刷刷地熄灭了。

树林深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尖在落叶和枯枝上急速爬行，由近及远，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那刺鼻的草木腥气，也随着那窸窣声的远去而缓缓消散。

陈七爷和族老们瘫软在地，汗出如浆，衣服紧紧贴在冰冷的后背上。成了？灰家老爷……答应了？

夜色浓稠如墨，沉沉地压在陈家坳的祠堂上空。风停了，连虫豸都噤了声，死寂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祠堂那黑洞洞的门窗，像巨兽没有眼白的眼眶，贪婪地吸噬着周围所有的光线和生气。

祠堂内，更是绝对的黑暗与冰寒。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尘土霉味。唯有正对面那堵墙壁，在绝对的黑暗中，竟隐隐透出一种极其微弱、极其妖异的暗红色光晕。光晕的源头，正是那幅侍女壁画！

画中侍女的轮廓在暗红的光晕中微微扭曲、浮动。那身襦裙不再是静止的颜料，而是如同浸泡在血水中的丝绸，缓慢地、粘稠地“流淌”着，鲜红得刺目。侍女苍白的面孔也脱离了墙壁的束缚，五官在暗红光晕中诡异地蠕动，仿佛皮肤下有无数的虫子在爬行。那双眼睛，彻底活了过来，眼白占据了大部分眼眶，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的两点漆黑墨点，在眼眶里疯狂地、毫无规律地转动着，每一次转动都带起一丝粘稠的暗红流光。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嘴，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此刻咧开到一个非人的、近乎撕裂脸颊的宽度，露出里面一排细密、尖利、闪着森森寒光的牙齿。没有笑声，只有一种极低沉的、仿佛无数气泡在粘稠血浆里破裂的“咕噜……咕噜……”声，断断续续地从画壁深处传来，如同地狱深处的叹息。

祠堂腐朽的地板下，突然传来极其细微的沙沙声。起初只是一点，很快便连成一片，如同无数细密的沙粒在筛网上滚动，又像是密集的雨点敲打在干燥的落叶层上。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啮齿类生物特有的啃噬和抓挠的质感，从地底深处、从墙壁的缝隙里、从房梁的孔洞中，西面八方地汇聚而来，涌向那幅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壁画！

黑暗中，无数细小如豆粒的幽绿光点骤然亮起！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祠堂的地面、墙壁、房梁！那是眼睛！无数双冰冷、贪婪、属于老鼠的眼睛！它们汇聚成一股股黑色的洪流，沉默而疯狂地扑向那面妖异的墙壁，目标明确——壁画边缘那些己经剥落卷曲的古老颜料层！

“吱吱——嘎吱——嚓嚓嚓——”

令人头皮炸裂的啃噬声瞬间爆发！汇聚成一股巨大而持续的噪音狂潮！成千上万的细小、尖利的牙齿疯狂地啃咬着木质的墙壁、陈年的灰浆、以及那些承载着妖异力量的古老颜料！木屑、灰粉、碎裂的颜料渣如同黑色的雪片般簌簌落下。整个祠堂都在这恐怖的啃噬声中微微颤抖起来，房梁上的积尘像瀑布一样往下倾泻。

壁画上妖异的红光猛地暴涨！画中侍女那张咧到耳根的巨口骤然张开，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一股无形的、带着浓烈血腥味的冲击波猛地从壁画中心炸开！

“吱——！”

冲在最前面、正疯狂啃噬壁画底部边缘的一大片鼠群，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无数细小的身躯猛地一僵，连惨叫都只发出半声便戛然而止。~微*趣`小·说· ￠更!新·最*全_它们黑色的皮毛瞬间失去光泽，干瘪下去，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生命，化作一蓬蓬灰黑色的粉末，簌簌飘落在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和血肉被瞬间蒸干的腥臭。

鼠潮的冲击为之一顿。壁画上侍女扭曲的面孔浮现出极度怨毒和暴怒的神色，眼珠疯狂转动，死死“盯”着下方如潮水般涌动的鼠群。

祠堂腐朽的屋脊上，月光艰难地透过破洞，投下一束惨白的光柱。光柱边缘的阴影里，一个极其矮小的身影不知何时蹲在了那里。他裹在一件过于宽大的、油腻发亮的灰色旧布袍里，身形佝偻得像个孩子，一张脸干瘪皱缩，如同风干的核桃，几乎看不出五官，唯有一双眼睛，细小却精光西射，在黑暗中闪烁着非人的、冰冷而狡黠的光芒。他嘴里叼着一杆磨得发亮的铜烟锅，烟锅里一点暗红的火星明明灭灭。

他，便是灰三爷。

灰三爷那双精光西射的小眼，冷冷地扫过壁画上侍女怨毒的面孔，又瞥了一眼下方瞬间化作飞灰的鼠群。他没有丝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