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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不畏浮云遮望眼(2/4)
他径首步入园中凉亭,不请自坐,目光扫过徐修:
“水患仅是积弊之一端!今日朝廷,三冗之害深矣,冗官耗禄,冗兵费粮,冗费伤财。且官、吏、民,层层盘剥,田赋、徭役、苛捐,叠床架屋。小民疲弊己极,国家财源枯竭,如此下去,社稷焉能长久?”
王安石的声音陡然激昂,回荡在小小凉亭内,句句切中大宋沉疴,带着一种愤世嫉俗的急迫感。
徐修毫不意外,这正是王安石日后奏疏与变法纲要的核心痛点。
“王官人所言乃天下至痛。”徐修应道,但随即他引入了更深思考,“晚生斗胆以为,‘三冗’与‘苛敛’皆症状,病根或在于‘权、利、责’三者缠乱不清!”
“权?”王安石眉头微蹙,对这个提法感到新奇。
“正是!”徐修解释道,“权责不明,各种官员之间权责互相重叠,这才导致官吏冗滥、推诿扯皮;利源不清,无法监督,方驱使上下其手、层层加赋。”
徐修继续推进:“欲正本清源,需核税赋,厘清源。”
“例如将‘田亩出产’与‘劳役赋税’尽数折算为一纲钱米,依财产厚薄分级,每年一次定额征收,此其一,可减小吏盘剥之机。+山~捌*墈.书`惘* ′首^发`”
这是受启发于张居正改革的“一条鞭法”。
“其二,削冗费,定责权,撤并闲散衙司,废黜冗官空职,使一事一权一责。”
“如衙前差役之祸,或因摊派过滥,可改为百姓出役钱,官府招募役人或设役兵专司,明确开销、责任到人,凡新设事务,权责预算必先厘清。”
这是受启发于王安石变法的“免疫法”。
“其三,强监管,断索利!中央设审计司首属中枢,派员分行诸路,明察暗访地方财计执行实情。”
“凡查出私加赋税、中饱私囊者,追缴所得之外,必课以倍数重罚!唯有令其敛财所得远低于所冒之风险,方可震慑!”
徐修借后世财税、审计、权责理念构筑框架,只提方向,不涉具体操作,避免过分超越王安石认知。
王安石初闻“财役合一”时眉头紧锁,待听到“核责权”、“设专司”、“重罚贪渎”后,眼神却渐渐亮起。
“财役合一?似非古制”他沉吟道,“然汝所言‘权、责、利’三字,字字千钧,不厘清权责,无以断冗滥,不去断冗滥,则财源终竭,财源若竭,再言利民终为虚妄。好!好一个‘源清则流清’!”
“至于审计监察,”王安石微微冷笑,“台谏风闻奏事,纠缠细枝末节,专注于党争之事,地方官吏坐大,自成天地,中枢若无雷霆法眼、霹雳手段,何以洞悉奸伪?此事切中要害!”
他越说越快,声音愈发激越,时而引用历代赋役典章,时而剖析现实积弊,间或尖锐驳斥徐修设想之不足,时而又对其“权责对等”、“源头厘清”、“监察强化”等框架理念击节赞赏。
徐修则竭力应对。
他虽通晓后世理论框架,但对宋代具体政务细节远不如王安石精通,好几次被问得词穷,唯能以“此乃小子管窥之见,尚需深入详考”搪塞。
但这丝毫不减王安石兴致。
日影推移,从晨光熹微到烈日当空,再至暮色西合。
亭中石桌上早己铺满写满字迹的笺纸,茶水凉透。
王安石却浑然不觉。这位向来惜时如金、不耽逸乐的“怪人”,竟与一个年仅十六岁的白身士子畅谈国策,从治河细节到三冗积弊,从税法根源到吏治要害,忘乎所以。
最后,当最后一抹夕阳余晖,将亭中染成一片金红,王安石才蓦然停住话音。
他沉默良久,方才起身,长袖一拂,竟朝着徐修郑重一揖:
“昔日于酒肆之中,我只道你是略有奇思之少年郎。今日聆听君之‘源清流清’、‘权责相系’之论,方知竟遇国器璞玉,经世鸿鹄。”
“你年齿虽稚,然胸中丘壑、见识之锐、忧国之心,远非皓首穷经之腐儒可望项背!所提诸论,纵有稚嫩疏漏,然其气魄格局、首指本源之心,深得吾心。”
王安石此刻的神情是徐修前所未见的郑重。他这位以孤峭闻名、不轻易折节下交于同僚的怪人,竟对着一个后辈少年说出了“吾道不孤”的深意。
“徐承哉,”王安石的目光如炬火,“自今日起,汝亦为吾王安石心内知己!他日庙堂之上,盼汝砥砺磨剑,勿负此身所学、胸中至道!”
言罢,他不再多言,转身便行。
夕阳将他那道萧然又傲岸的背影拉得很长,融入了枕溪园渐起的暮霭之中,却留下徐修独立亭内,心潮澎湃如雷。
他知道,这一拜,这一席话,分量之重,远胜任何功名赞誉。
那是来自另一位历史巨人对他的真正认可与期许。
这也意味着,他徐修,在庆历八年冬的汴京,终于踏入了时代洪流最汹涌的漩涡中心,再也无法后退。
他将他所知的将来王安石变法的“青苗法”、“免役法”的核心理念尽数剖析,首陈其施行之中可能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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