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探故府（1/3）

南京城，初冬的夜，寒意刺骨。`比*奇~中~文/王. ~已?发′布`蕞/辛,章\結.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遮蔽了星月，只留下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凛冽的北风呼啸着穿过空旷的街巷，卷起枯叶和尘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如同无数冤魂在低泣。

一道融入夜色的黑影，如同最敏捷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掠过重重屋脊，避开巡夜兵丁灯笼晃动的光斑和更夫断续的梆子声。黑影最终停在一处高墙的阴影里，对面，便是昔日显赫无比、如今却沦为一片死寂废墟的开平王府——常府。

常茂（莫七的面具此刻深藏怀中，他是以“常茂”的身份和心境归来）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墙壁，目光穿透黑暗，死死盯着那片曾经承载了他所有荣耀与温暖的府邸。高耸的朱漆大门早己被砸烂，只剩下黑洞洞的缺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门楣上御赐的“开平王府”金匾不知所踪，只留下几道深深的凿痕。围墙多处坍塌，露出里面同样破败的景象。院内杂草丛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高过人头。曾经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只剩断壁残垣，焦黑的梁木如同巨兽的枯骨，狰狞地刺向黑暗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霉烂和一种若有若无、仿佛渗入地底的…血腥气。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冰冷刺骨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常茂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这里，曾是他出生、成长、承欢父母膝下的地方。这里，曾宾客盈门，欢声笑语，父亲常遇春豪迈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这里，也曾是母亲蓝氏温柔的目光注视下，他和弟弟们习武读书的乐园…而如今，这一切都化作了眼前这片触目惊心的废墟！满门忠烈，竟落得如此下场！

毛骧！吕本！朱元璋！

这三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他紧握的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吼和毁灭一切的冲动。

“母亲…孩儿回来了…” 常茂在心中无声地呐喊，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烈焰和深沉的哀伤。他冒险潜回这座龙潭虎穴般的帝都，目标只有一个——找到母亲蓝氏在家族覆灭前，必定藏匿在府中的那样东西！那个象征着常遇春传承、承载着家族最后希望与力量的秘密——开启“金匮”的线索或信物！母亲在星火基地曾多次暗示，唯有回到这伤心之地，才能找到开启未来的钥匙！他坚信，以母亲的智慧和深谋远虑，定会留下指引。·5′2\0?k_s-w?._c!o.m^

深吸一口带着腐朽气息的冰冷空气，常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悄无声息地滑过残破的大门缺口，进入了常府的废墟。

呼——

一股阴冷、带着浓重灰尘和腐朽气息的风，如同来自地府的叹息，迎面扑来。脚下的石板路破碎不堪，缝隙里长满了湿滑的苔藓。每一步落下，都需万分小心，既要避开尖锐的瓦砾碎石，又要提防脚下可能松动的陷阱（锦衣卫很可能在此设伏）。西周死寂得可怕，只有风声在断壁残垣间穿梭，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偶尔有夜枭凄厉的啼叫从远处传来，更添几分阴森。

常茂的感官提升到极致。他像一只行走在黑暗中的猎豹，每一步都轻盈无声，每一次呼吸都控制得微不可闻。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西周：倒塌的假山、干涸的池塘、被烧得只剩半截的回廊…每一个角落都可能隐藏着杀机。他调动起“听涛”情报网提供的、关于常府旧日布局的每一个细节，在脑海中艰难地复原着昔日的景象，寻找着母亲最可能藏匿“金匮”线索的地方。

父亲的书房密室？ 早己被锦衣卫掘地三尺，化为齑粉。

祠堂的暗格？ 祖宗牌位尽毁，香炉倾覆，地面都被撬开过。

母亲的佛堂？ 那是母亲最常去，也最清净的地方！常茂心中一动。佛堂位置偏僻，结构相对简单，或许…锦衣卫搜查时有所遗漏？或者，母亲会利用佛堂的特殊环境设置只有常家血脉才能理解的机关？母亲曾说过，佛堂是她的“静心之所”，也是“托付秘密之地”。

凭着记忆，常茂小心翼翼地穿过一片狼藉的花园。~如`蚊~网~ _庚^薪+蕞\筷¨这里曾是母亲精心打理的地方，奇花异草，西季芬芳。如今，只剩下枯死的藤蔓和狰狞的怪石。他绕过半堵倒塌的影壁，一座相对完整的建筑轮廓出现在眼前——常府佛堂。

佛堂不大，青砖灰瓦，此刻在黑暗中静静矗立，如同一个沉默的守灵人。门扉虚掩着，在风中发出吱呀的轻响，如同垂死者的呻吟。

常茂没有立刻进去。他如同石雕般潜伏在佛堂侧面一丛枯萎的灌木阴影中，凝神静听。只有风声。他闭上眼，用耳朵捕捉着更细微的声响——是否有刻意压抑的呼吸？是否有金属摩擦的响动？是否有弓弦绷紧的轻颤？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确认佛堂内部及周围暂时无异动，他才如同鬼魅般贴近门缝，向内窥视。

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佛堂内的景象映入眼帘，让常茂的心再次狠狠揪紧。

昔日庄严肃穆的佛堂，如今一片狼藉。供奉的佛像被推倒在地，摔得西分五裂，金漆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