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探故府（2/3）

，露出里面灰暗的泥胎。香案倾覆，烛台散落。经幡被撕扯成破布条，挂在残存的梁柱上，随风飘荡。厚厚的灰尘覆盖了一切，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燃尽后的陈腐气味和木头霉烂的气息。只有墙角一尊小小的、未被完全砸毁的观音像，半掩在灰尘和碎木中，低垂的眼睑仿佛带着无尽的悲悯。

一股难以抑制的悲愤涌上常茂心头。他仿佛看到母亲蓝氏，那位温婉而坚韧的女子，跪在这尊观音像前，为丈夫、为儿子、为家族默默祈祷的场景。而如今，连这方寸的净土，也未能逃过那场浩劫！

常茂闪身进入佛堂，反手轻轻掩上门。他不敢点燃火折子，只能依靠过人的目力在黑暗中搜寻。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尊半毁的观音像上。母亲生前最敬奉观音…他小心翼翼地拂去观音像上的灰尘，仔细检查着基座、莲台，甚至尝试轻轻转动，看是否有暗格。没有反应。

他转向倾倒的香案。香案是紫檀木所制，颇为沉重。常茂单臂发力，将其轻轻扶正。桌面被利刃劈砍过，留下深深的痕迹。他摸索着桌腿、桌底，敲击着听声，寻找空心或夹层。依旧一无所获。

难道猜错了？常茂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时间紧迫，每多待一刻，危险就增加一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母亲的习惯和话语。母亲信佛，心思缜密。她常说：“最显眼处，往往最安全。最熟悉之物，藏着最深的秘密。”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佛堂正中央，那块被灰尘覆盖、孤零零躺在地上的蒲团上。

蒲团是母亲亲手缝制，里面填充着晒干的艾草和棉花，散发着淡淡的、熟悉的草药清香，即使经历了浩劫和时光，这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常茂敏锐的嗅觉下，依然被他捕捉到了。这是母亲最常跪坐的地方，也是她最熟悉、最“显眼”的位置！

他走到蒲团前，单膝跪下。蒲团很旧了，边角己经磨损。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蒲团，入手沉甸甸的。他仔细摩挲着蒲团表面，指腹感受着针脚和布料的纹理。突然，在蒲团背面靠近中心的位置，他摸到了一块硬物！触感不像艾草或棉花，更像是一块薄薄的、冰冷的金属片！

常茂的心猛地一跳！他立刻从靴筒中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沿着蒲团背面的缝合线，划开一道口子。手指探入，果然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边缘光滑的小物件！他屏住呼吸，将其轻轻取出。

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光，常茂看清了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块约两寸长、一寸宽的薄铜片！铜片边缘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一面刻着繁复而古老的花纹，似龙非龙，似云非云，透着一股苍劲神秘的气息；另一面，则刻着一个清晰而熟悉的印记——常遇春的帅印拓纹！而在帅印拓纹的下方，刻着两个娟秀却力透铜背的小字：“遇春”。

是母亲的手迹！常茂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这铜片本身似乎并无特殊，但上面的花纹和母亲刻下的父亲名讳…这必定是关键信物！是开启那象征父亲传承的“金匮”的钥匙！或者是指引找到金匮的线索！母亲果然将最重要的东西，藏在了她最熟悉、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就在常茂紧握铜片，心潮澎湃，为找到关键线索而激动不己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括启动声，从佛堂地下深处传来！紧接着，整个佛堂地面微微一震！

常茂脸色剧变！不好！触动机关了！他瞬间明白，母亲不仅藏了东西，更在蒲团下设置了精巧的警示机关！一旦蒲团被移动或重量改变，就会触发！

几乎在机括声响起的同一刹那！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从佛堂西面残破的窗棂和屋顶破洞处密集响起！无数淬毒的弩箭如同暴雨般射入佛堂！目标正是常茂刚才所站的位置！

常茂在机括声响起的瞬间，身体己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般向后猛蹿！同时腰刀出鞘，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光！

“叮叮当当！”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大部分弩箭被他险之又险地格挡开，深深钉入地面和墙壁！但仍有一支刁钻的弩箭擦着他的左臂飞过，带起一溜血花！

伏击！毛骧果然在这里布下了杀局！而且精准地预料到他会来佛堂！这机关不仅是警示，更是给埋伏者发出的信号！

“常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一个阴冷、得意、带着刻骨恨意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从佛堂外西面八方传来！正是毛骧！

随着他的话音，佛堂残破的门窗被猛地撞开！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涌入！他们身着紧身夜行衣，手持绣春刀或强弩，眼神冰冷嗜血，瞬间将常茂团团围住！更可怕的是，佛堂外火光骤起，更多的脚步声和呼喝声由远及近，显然外围的包围圈也被惊动了！

常茂背靠冰冷的墙壁，左手紧握着那枚冰冷的铜片信物，右手的腰刀横在胸前，刀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沸腾的杀意！他扫视着眼前这群锦衣卫的精锐杀手，最后目光定格在门口那个缓缓走进来的、如同毒蛇般的身影——毛骧。

“毛骧…” 常茂的声音嘶哑，如同地狱刮起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