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去上学（5/5）

的马尾。末了，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光洁的后颈，低声道：“好了。”

一家西口吃完简单的早饭。裴叙推着自行车，带着兴奋得小脸发光的豆包和依旧沉稳但眼神亮晶晶的糖包，车后座坐着糖包，前杠上坐着豆包，先送儿子们去厂小学报名，然后再去厂里上班。

林棠站在阳台上，目送着父子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家属院门口的林荫道上。晨光熹微，微风拂过她刚扎好的马尾，也带来了楼下赵秀娟熟悉的大嗓门。

“林棠等等我”，赵秀娟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手里还抓着半个馒头。

林棠收回目光，笑着应了一声，回屋拿了自己的帆布挎包。两个女人结伴往厂区走去。

“真让俩小子都上一年级了？”赵秀娟一边啃着馒头一边问，脸上带着惊奇，“豆包那小家伙，昨天回来跟我家军军吹得天花乱坠，说他怎么怎么厉害把老师都说服了。军军那傻小子还羡慕得不行。”

林棠无奈地笑了笑：“可不是，主意大着呢。老师考了他俩，都过了，也就都收了。”她简单说了下双胞胎被考较的经过。

赵秀娟听得啧啧称奇：“哎哟，这俩小子，真是随了裴工和你，都是聪明种，我家军军要有豆包一半机灵，我得烧高香”。她话题一转，压低了点声音，“不过说真的，豆包那性子，上了学你可得多盯着点，胆子忒大，别惹祸。”

林棠点点头：“是啊，我也担心这个。好在有糖包在，能看着他点。”她想起昨晚糖包那句“我会看着豆包”，心里便安稳许多。

两人说着话，走进了机械厂气派的大门。厂区里机器轰鸣声由远及近，巨大的厂房如同钢铁巨兽般矗立着。空气里弥漫着机油、金属和煤烟混合的独特气味，这是属于工业时代的脉搏。

她的办公室在厂部大楼三楼。推开门，暖水瓶里己经被助手徐雪梅打好了热水。徐雪梅挺着明显的孕肚，她怀了二胎，正拿着抹布擦拭窗台。

“雪梅，不是说了这些事不用你做吗？好好休息。”林棠赶紧放下包走过去，想接过她手里的抹布。

徐雪梅笑着躲开，动作虽有些笨拙却很麻利：“林工，没事，动动舒服。就擦擦灰。”她指了指暖水瓶，“水给您打好了。”

林棠拗不过她，只得道谢。她走到窗边，泡了一杯清茶。袅袅的热气升起，带着茶叶的微涩清香。她端着茶杯，习惯性地望向窗外，想借着远眺和茶香提提神。

楼下厂区的林荫道上，三个人影正并肩走出来。起初林棠并未在意，目光随意地扫过。那三人中，一个是技术科的杨明亮，一个是他的妻子、同在厂办工作的钱秀兰，还有一个年轻姑娘，林棠有点印象，是最近新招来的技术员，好像叫周晓梅。

这本是寻常景象，同事下班同行。然而，就在林棠目光移开的瞬间，一种微妙的违和感却在她心头悄然滋生。她下意识地重新将目光投过去。

三人走路的姿态印入眼帘。杨明亮走在中间，钱秀兰在他左侧稍后一点的位置，周晓梅则在右侧，与他几乎并肩。但微妙的是，杨明亮的身体似乎更偏向周晓梅一侧，两人的肩膀离得很近，步调显得异常一致。

而他和钱秀兰之间，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间隙。后世有种说法，通过站姿和行走时的身体语言能判断两人的亲密度。林棠虽不懂这些理论，但此刻，她凭着一种女性敏锐的首觉，清晰地感觉到——杨明亮和周晓梅之间那种无形的氛围，似乎比他和他怀孕的妻子钱秀兰之间……更近，更自然。

钱秀兰微微低着头，手习惯性地护着腹部，似乎在说着什么。杨明亮只是侧头听着，没什么回应，目光反而时不时瞥向身旁笑语嫣然的周晓梅。

钱秀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杨明亮己经迈开步子，朝着车间方向走去，脚步显得有些匆忙。钱秀兰看着丈夫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扶着腰，慢慢往厂医院的方向去了。

这是……错觉？还是？

林棠握着温热的茶杯，站在三楼的窗前，看着那三个身影渐渐走远，融入了下班的人流中。楼下，巨大的龙门吊正缓缓移动，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厂区永远喧嚣，如同一个庞大而复杂的机体，在轰鸣声中掩盖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细微波澜。她轻轻蹙起了眉，心里的那点嘀咕，沉甸甸地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