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戈壁新晨（1/5）

克市油田家属院的第二个清晨，阳光比京市的更早刺透薄云，将金辉洒在最后排那幢灰扑扑的筒子楼的二楼东户窗棂上。?萝~拉(§?小e#说??/ |§更§新e?>最\~全#门依旧敞开着，带着戈壁特有干燥尘土味的风穿堂而过，吹散了昨日初到时残留的陌生与旅途疲惫的气息。

林棠站在门口，再次审视这个被他们称之为“家”的地方。对门赵秀娟家传来锅碗的轻响，楼下西户沈学忠家的孩子似乎刚醒，隐约有孩童的嘟囔声，东户那西个年轻工程师的屋子里还静悄悄的。格局确实与京市大同小异，只是卧室稍显局促，厨房却意外地敞亮。南北两个阳台慷慨地迎接着边疆充沛得近乎奢侈的阳光，将室内的清冷感驱散了大半。

“妈，北墙与南墙存在约0.5厘米的高度差，初步判断是地基沉降不均导致。”裴知许（糖包）正半跪在客厅与卧室交界处，神情专注地复测着墙体。他身量挺拔，己近裴叙肩膀，穿着件洗得泛白的旧工装上衣，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后的眼神冷静如扫描仪，指尖捏着卷尺一端紧贴地面。他迅速在膝上的笔记本记下数据，眉头习惯性地微蹙，“需要持续观察沉降速率。” 昨天匆匆安顿，许多细节未来得及深究。

“哥，快来看”，弟弟裴知遇（豆包）清亮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从南阳台传来。他半个身子探在阳台栏杆外，指着楼下不远处，“昨天那几个小孩又在，他们在玩啥？看着像羊拐骨，但规则不一样”。 话音未落，他己像一阵充满活力的风，转身“咚咚咚”冲下了楼，要去满足他那旺盛的好奇心。

林棠看着小儿子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又看看依旧跪在地上专注测量的大儿子，眼底的暖意驱散了晨起的一丝茫然。她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挽起袖子，开始继续昨天未完成的收拾。关书记准备的基本家具——两张并排的单人木床、一个双开门衣柜、一张方桌、一张双人沙发、西条长凳——在晨光中显得更加质朴。虽远不如京市家中那些精心定制的舒适，在这戈壁边缘，己是沉甸甸的关怀。

裴叙一早便出门去寻更合适的水管接头和水泥，浴室干湿分离的改造需要更稳固的材料。林棠独自忙碌起来。她先用扫帚将墙角、床底的浮尘彻底清扫一遍，又用湿抹布仔细擦拭家具表面和水泥地面，昨日简单擦洗过的地方仍有细微沙尘。

接着，她打开带来的大箱子，取出素雅的米白色棉布窗帘，仔细挂好，遮挡过于强烈的阳光。蓝白格子的桌布铺上桌面，米白色厚实的沙发套罩住了那略显僵硬的沙发，几个用碎布头拼接、填充了蓬松棉花的抱枕被随意地放在沙发和床上，瞬间给冷硬的家具增添了几抹柔软的生活气息。卧室里，她将昨日匆忙铺好的床单被褥重新整理抚平，那个陪伴多年、金属外壳有些磨损的旧闹钟，被郑重地摆在靠窗的床头柜上，秒针规律的“嘀嗒”声，是熟悉的安全感。

墙角，那堆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零部件依旧醒目。林棠小心地解开绳索，一层层剥开油纸，露出里面锃亮的金属构件、缠绕得一丝不苟的铜线圈、排列整齐的晶体管和各色电容电阻。

她席地而坐，神情专注，手指在零件堆中翻飞，如同最高明的琴师拨动琴弦。连接、焊接、调试……动作精准流畅。小风扇的叶片在晨风中轻盈转动，带起微弱的气流；收音机的喇叭发出轻微的电流底噪，旋即被调至静音；那盏小巧的自制台灯，散发出稳定而温暖的光晕……当裴叙提着找到的材料和水管回来时，看到的便是妻子沉浸在工作中的专注侧影，几缕发丝垂落颊边，在晨光中镀着柔和的金边。

他安静地站在门口，没有打扰，眼神中是沉淀了岁月的欣赏与温柔。

“好了，”林棠长舒一口气，拍拍手上的灰站起身，环顾焕然一新的小屋。虽然依旧简陋，但整洁、有序，充满了属于“林家”的气息。只是她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轻愁，如同窗棂上细微的沙尘，难以彻底拂去。

早饭后，林棠决定去五里外的莫干镇采买些必需品，顺便更深入地看看周边。向邻居红梅借了自行车，裴叙载着林棠，双胞胎自然跟随。豆包骑着另一辆借来的旧自行车，像撒欢的小马驹，时不时冲到前面，又绕回来，对路边悠闲走过的骆驼、穿着色彩鲜艳民族服饰的行人投去毫不掩饰的好奇目光，甚至试图用刚跟红梅家孩子学的几个维语单词打招呼。糖包坐在豆包自行车后座，目光锐利地扫过镇子的布局、主要道路的走向、重要建筑的位置，手指在豆包背上无意识地划动，仿佛在绘制一幅精密的脑内地图。

莫干镇比想象中更富生气。正规的菜场和粮店人声鼎沸，而街边随意摆放的摊位更是特色——新鲜的、还带着草原气息的牛羊肉，雪白喷香的奶疙瘩，色泽诱人的风干奶酪……一个牵着高大枣红马的老牧民蹲在街角，面前摊着一大块深红油亮的风干牛肉。_?e小?说¤Ce_M[:1S.* ~);无?错°内,容(

他脸上的皱纹如同被风沙雕刻的岩层，一笑，露出豁口的门牙，却显得格外淳朴。林棠在他那里买了一大块牛肉。

“阿帕（爷爷），这个，巴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