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戈壁暖阳（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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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是晚上十点，戈壁滩的天际仍残留着一抹灰亮。林棠刚做完晚饭，出了一身薄汗。她迅速冲了个凉水澡，换上宽松的棉布裙子，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端着一杯清茶，走到南阳台。晚风带着白日的余温，却比白天的灼热多了几分温柔。她倚着栏杆，眺望着远处油田星星点点的灯火和起伏的抽油机剪影，连日来的紧绷在这一刻彻底松弛下来，心中涌动着劫后余生的踏实与平静。

“妈，饭好了吗？饿得前胸贴后背啦”。!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豆包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响起，少年人带着运动后的蓬勃朝气冲进家门，书包随意甩在椅子上。

糖包紧随其后，动作沉稳许多，只是额角也带着薄汗，他将书包规整地放好，才开口：“妈，需要帮忙吗？”

学校虽己复课，但气氛大不如前。据双胞胎说，老师们上课如同完成任务，照本宣科，绝不多言一句，下课铃响便匆匆离去。学生们也两极分化，一部分变得唯唯诺诺，不敢与老师对视；另一部分则因之前短暂的“翻身”而滋生出叛逆的骄纵。糖包和豆包对这种氛围都感到不适，放学后更愿意首接回家。

“饿了？橱柜里有上午蒸的枣糕，先垫垫？”林棠从阳台走进来，放下茶杯。

豆包皱了皱鼻子：“甜腻腻的，想吃咸的”。

“正好，我下午试着做了几个土豆饼，在厨房纱罩下，还温着，自己去拿。”林棠说着，走向厨房。

边疆的物产之丰饶，是初来时的林棠未曾料到的。蔬菜水果种类繁多，土豆管够，豆油只要有钱就能买到。更令人欣喜的是这个季节的西瓜，骑着马来的牧民驮着刚从沙土地里摘下的瓜，在烈日下曝晒得滚烫，一刀切开，红瓤黑籽，沙甜多汁，一口下去，仿佛能将戈壁的燥热都驱散，甜意首沁心底。

林棠知道，历史的轨迹或许因她这只“蝴蝶”而发生了微小的偏转。大型农用机械的普及，使得疆省广袤的土地得以开发，棉花、大豆等经济作物的大面积种植，极大缓解了全国性的布匹和食用油短缺。大庆油田的成功开采更是解决了能源命脉的问题。可以说，当前老百姓的生活，是建国以来少有的相对富足时期。

她早年担忧的知青大规模下乡，现实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或许是因为工业发展吸纳了部分劳动力，或许是因为边疆的农场模式展现了强大的生命力，目前只有极少数工业薄弱的省份存在劳动力过剩的问题。疆省，以其独特的生产机制和机械化优势，不仅实现了自给自足，还能支援其他省份。当然，十几年来滋生的沉疴积弊，也在那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被猛烈冲刷，这其中的得失，恐怕要很久以后才能被真正看清。

“糖包，豆包，”林棠看着两个大口吃着土豆饼的儿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大学真的都不招生了，你们想过要做些什么吗？”

豆包咀嚼的动作顿住了，有些茫然地看向母亲。糖包则放下手中的饼，抬眼看向林棠，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超越年龄的沉静和一丝探究：“妈，大学……真的会永远停办吗？”

林棠避开儿子过于敏锐的视线，低头喝了口茶：“妈也不知道，只是……世事难料。总要想一想别的出路。”她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忧虑。

豆包咽下嘴里的食物，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亮晶晶的：“不能上就不上呗，妈，我最近觉得当医生特酷。你想啊，拿着手术刀，‘唰’一下划开皮肤，找出病灶，‘咔咔’两下解决掉，多帅”，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仿佛真拿着手术刀。

林棠被他逗笑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是谁小时候拍着胸脯说要跟妈妈一样当总工，造大机器的？小鬼头，变得可真快。”

豆包嘿嘿笑着挠头：“那会儿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嘛，现在觉得救死扶伤更有挑战性”。

糖包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嘴角也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裴叙就在这时推门进来，带着一身戈壁的风尘和阳光的气息。他先去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家常衣服，才走到饭桌旁。

掀开桌上的菜罩，看到几样清爽的小菜中间，赫然摆着一瓶深红色的葡萄酒和几个玻璃杯，他英挺的眉峰微挑，看向林棠，眼底漾开温柔的涟漪：“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连压箱底的‘宝贝’都请出来了？”这瓶酒还是离开京市时，钱总工私下塞给他们的。

“酒？红酒”，豆包立刻凑过去，像只好奇的小狗一样嗅着瓶口，“妈，今天谁过生日吗？”

“谁的生日都不是，”林棠笑着摆好碗筷，给裴叙和自己各倒了小半杯，又给眼巴巴看着的豆包倒了浅浅一个杯底，给糖包也象征性地倒了一点，“就是庆祝一下，咱们一家子在这戈壁滩上，算是真正扎下根了。以后的日子，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暖黄的灯光下，素白的窗帘被微风轻轻拂动。一家人围坐在桌旁，饭菜的香气混合着葡萄酒的醇香，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裴叙端起酒杯，深邃的目光扫过妻子柔和的脸庞和两个逐渐长成的儿子，声音低沉而温暖：“为了扎根，为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