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活着的墨迹（1/2）

城西老街区的夜晚，像一幅褪了色的旧年画。¨6?邀*墈?书\惘′ +已.发^布-嶵′薪￠璋!結/路灯稀疏昏黄，勉强照亮坑洼的石板路两旁那些低矮、门脸窄小的铺子。大部分己经打烊，木板门紧闭，只有些卖宵夜的小摊还亮着油腻腻的灯泡，散发出食物混浊的香气。陈默循着赵庆和发来的地址，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巷子深处，两盏孤零零的白纸灯笼在夜风里轻轻摇晃，发出惨淡的光，灯笼上写着褪色的墨字——庆和班。

灯笼后面，是一扇沉重的、朱漆剥落大半的旧式木门。门虚掩着，留出一道黑黢黢的缝隙，像一张沉默而疲倦的嘴。

陈默推门而入。

一股浓烈的混合气味瞬间包裹了他。线香燃烧后残留的烟味，廉价樟脑丸刺鼻的化学气息，还有一种…陈默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一下…是纸页在极度潮湿环境下霉烂后特有的酸腐气，如同打开了一口深埋多年的棺材。门内是一个极大的天井院子，青石板铺地，缝隙里顽强地钻出几丛野草。西周是两层高的老旧木楼，雕花的木窗棂大多蒙着厚厚的灰尘，黑洞洞的，只有正对着天井的一个大房间亮着灯，里面人影晃动，传出压抑的、嗡嗡的说话声，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恐慌。

“陈先生！您可算来了！”

一个身材矮壮、穿着深蓝色旧夹袄的中年男人像颗炮弹似的从亮灯的大屋里冲了出来，正是电话里的赵庆和。+山~捌*墈.书`惘* ′首^发`他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和看到救星般的急切。他一把抓住陈默的胳膊，手指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快！快请进！”赵庆和的声音依旧嘶哑，拖着陈默就往那亮灯的大屋走。他脚步踉跄，不时紧张地回头瞥一眼院子深处那些黑黢黢的门窗，仿佛里面随时会扑出什么东西。

大屋像是个巨大的练功房兼仓库。屋顶很高，几根粗壮的木头房梁裸露着，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当年悬挂幕布或灯彩的锈蚀铁钩。墙边堆放着各种戏箱、刀枪把子、破旧的锣鼓家伙什，空气里的霉味和线香气更重了。此刻，屋子里或站或坐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年龄不一，穿着练功服或家常旧衣。他们全都面色灰败，眼神惊惶，像一群被暴风雨吓坏了的鹌鹑，挤在房间中央，刻意远离着靠墙的一张长条木桌。

所有人的目光，在陈默踏入房间的瞬间，齐刷刷地聚焦过来。那目光里有怀疑，有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溺水者看到浮木般的、赤裸裸的求救渴望。

“这位就是陈先生！”赵庆和声音干涩地介绍，带着一种强行鼓起的底气，“有真本事的高人！大家…大家别怕！陈先生来了，就有救了！”

没有人说话。?咸,鱼,墈\书? ?勉+废/粤^渎\屋子里死寂得可怕，只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泣声。

陈默的目光没有在这些人身上停留太久。他的“灵觉”像一根无形的探针，在踏入这个空间的瞬间，就被一股强大、阴郁、充满无尽悲苦和怨毒的情绪力场所攫取。这力量的源头，正是所有人下意识避开的那张靠墙的长条木桌。

桌子上，孤零零地放着一本册子。

它看起来非常古老。封面是深褐色的硬纸板，边角磨损得厉害，露出里面发黄的纤维。没有书名，只有一些模糊不清、难以辨认的墨迹污渍。册子用一种粗糙的、带着毛边的黄色厚纸装订，线都松脱了，散开几页。纸页呈现出一种陈年血液干涸后的暗褐色，边缘蜷曲，布满星星点点深色的霉斑。

陈默的呼吸下意识地屏住了。就是它。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怨气，如同冰冷的、带着腥味的潮水，正源源不断地从那本破旧的册子里散发出来，无声地浸染着整个房间，压迫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他迈开脚步，径首走向那张桌子。随着靠近，空气中那股酸腐的霉烂气味愈发浓烈，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气。他停在桌前，目光沉静地落在摊开的那一页上。

纸页上的字迹是毛笔写的，墨色浓黑，但字体并非常见的楷体或行书，而是一种扭曲、怪异、充满原始图腾意味的笔画！笔画转折处异常生硬，带着一种刀刻斧凿般的力道，某些笔画的末端甚至夸张地延伸出尖锐的钩刺，透着一股狰狞的戾气。它们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像一群被囚禁在纸页上的、痛苦挣扎的黑色幽灵。

陈默缓缓地，极其谨慎地伸出了右手食指。指尖悬停在发黄发脆的纸页上方，距离那浓黑扭曲的墨迹只有几厘米。

嗡——！

一股尖锐到极致的刺痛感，毫无征兆地顺着指尖的神经末梢，狠狠扎进了他的大脑！那不是物理的触感，而是纯粹的精神冲击！无数混乱、尖锐、充满绝望的嘶喊和悲泣，如同千万根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他的耳膜，首抵灵魂深处！

“冤——！！！”

“恨——！！！”

“杀——！！！”

“六月飞雪！血溅白练！大旱三年！！！”

嘶吼、诅咒、哀嚎…混乱的音浪裹挟着足以冻僵血液的怨毒，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识壁垒。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