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经销商们（1/2）

姜府那扇厚重的黑漆大门，在震耳欲聋的喧嚣中闭合了两日。~看¨书?屋+ .追!最?新?章~节`

府邸之外，安县城东这条本不算宽阔的街道，早己被各色车马、仆役、翘首观望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汗味、尘土味、牲口的臊气，混杂着不甘与贪婪的躁动，在暮春微湿的空气里蒸腾发酵。

门前的石阶被无数双焦躁的脚磨得发亮，两尊沉默的石狮身上，也落满了风尘仆仆的印记。

府内，气氛却是截然不同的沉凝。

会客厅的窗户紧闭着，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厅堂中央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嵌云石面方桌，此刻堆满了信封。

每一封都装着一个数字，沉甸甸地压在光洁的桌面上，也压在姜岁寒的心头。

徐天和杏儿屏息凝神，侍立在她身后，目光紧随着姜岁寒素白的手指。

她拆开一封，抽出一张折叠的素笺，上面赫然是一个墨迹淋漓、几乎力透纸背的数字——九千两！

落款是福州杜宇。

姜岁寒眼神无波，将这数字与信封上杜家的标记一同誊录在身前的宣纸名册上。

下一封，广陵府“永盛行”，字迹稳健，报价“八千五百两”。

再一封，湖州“张记”，笔锋带着一丝犹豫的颤抖——五千八百两。

指尖翻飞，一个个或狂放或拘谨或工整的数字被提取出来，落在名册上。

徐天的呼吸随着这些不断攀升的数字越来越重。

当姜岁寒拆开一封署名“徽州大通商行”的信封，看到那“一万五千两”的巨额时，饶是她心志坚定，指尖也不由微微一顿。¨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厅内只余纸张摩擦的沙沙声、笔锋划过宣纸的细微声响，以及三人刻意压低的呼吸。

窗外暮色渐沉，厅内早早燃起了粗如儿臂的蜡烛，烛火跳跃，将姜岁寒沉静的侧影拉长，投在身后的粉壁上。

桌面上堆积的信封越来越少，名册上的数字却如阶梯般节节攀升，每一个数字背后，都代表着一个家族、酒坊、酒楼孤注一掷的野心，和对“寒潭香”那近乎疯狂的渴求。

整整两个时辰，最后一个信封拆阅完毕。

名册上，七十八家商号的名字与对应的报价清晰排列。

姜岁寒放下笔，揉了揉微微发酸的眉心。

她没有立刻宣布结果，而是将名册递给徐天。

“徐伯，杏儿，你们看。按我们之前所议，报价高低并非唯一考量。实力、信誉、所在州府位置、己有渠道，皆要权衡。”

徐天双手接过名册，指尖微微发颤。

他逐行看去，口中低声念着商号名称，时而点头，时而皱眉：

“小姐，福州杜家、广陵永盛行、徽州大通商行，这三家财力最雄，报价也最高，福州、广陵、徽州皆是富庶大府，位置极佳，当无异议。”

“湖州陈记，虽报价中等，但湖州水网密达，其家世代经营漕运，转运他府最为便利，不可或缺。”

“这临江府赵记，报价偏低，根基也浅，但其主事赵西海，是安县‘醉仙楼’旧主，与姜家有旧，为人耿首可靠，且临江府毗邻运河，位置紧要，老奴以为可留。_s?j·k~s*a/p,p~.?c*o?m-”

杏儿也凑在一旁，仔细听着，小脸上满是慎重。

三人就在这摇曳的烛光下，对着名册低声商议，反复权衡，将一家家商号的名字勾画、圈定。

最终，二十六家商号的名字，被朱砂笔一一圈定。

“便是这二十六家了。”姜岁寒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

翌日清晨，天色阴霾，层云低垂，闷雷在远方天际滚动，酝酿着一场春雨。

姜府那扇紧闭的黑漆大门，终于再次缓缓开启。

门外的喧嚣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瞬间安静下来。

无数道目光，饱含着期待、焦虑、不甘与审视，齐刷刷地投向门内。

徐天一身簇新的深蓝色绸面长衫，肃立在门阶之上，声音沉稳洪亮，压过场中残余的嘈杂：

“诸位辛苦！承蒙抬爱，不辞辛劳汇聚安县。经我家小姐慎重遴选，以下二十六家商号，请入府内正堂议事！”他展开手中一卷红纸，朗声念出一个个名字。

“福州杜记商行，杜宇杜少爷！”

“广陵府永盛行，周世昌周东家！”

“湖州陈记商行，陈维安陈掌柜！”

“徽州大通商行，胡德海胡东家！”

……

“临江府赵记，赵西海赵东家！”

每一个名字被念出，人群中便是一阵骚动。

被念到名字的，无论是像杜宇这般强抑着激动、下颌微抬的世家子，还是如赵西海这般面露惊喜、大步向前的耿首汉子，无不精神一振，在周围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注视下，整理衣冠，昂首挺胸地跨过高高的门槛。

而那些落选的，则如霜打的茄子，瞬间萎顿下去，唉声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