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再造蒸馏釜（1/2）

深夜，姜府后院那间临时搭建的工棚里却灯火通明。*x/s~h·b-o?o!k/.\c?o-m′

白日里喧嚣的人声车马早己散去，只余下晚风掠过草帘缝隙的低咽。

棚内弥漫着新鲜木屑与桐油混合的辛烈气味，几盏蒙了厚纱的气死风灯悬在梁下，昏黄光晕勉强驱散角落的浓稠黑暗。

姜岁寒立在棚子中央，青布襦裙外罩了件半旧的靛蓝围裙，乌发用一根木簪利落挽起。

她微微俯身，指尖正划过摊在厚木案上的几卷图纸。

墨线纵横交错，勾勒出蒸馏釜、冷凝塔、精馏柱冷硬的轮廓，复杂的榫卯结构与螺旋盘管在灯光下如同某种精密的机关兽。

“小姐，人都到齐了。”徐天压低的嗓音在棚口响起，带着夜风的凉意。

她首起身，目光投向棚口。

昏暗中，几张熟悉的面孔无声肃立——

铜匠老张佝偻着背，粗糙的大手习惯性地在衣襟上蹭着；

铁匠李魁梧的身形几乎堵住了半边门，脸上横亘的刀疤在灯光下明暗不定；

箍桶匠王老头则缩在李魁身后，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惶恐。

他们身后，还跟着另外几个年长的匠人师傅和几个年轻的徒弟，好奇又敬畏地偷眼打量着棚内和姜岁寒。

“辛苦几位师傅深夜赶来了。”姜岁寒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棚内的寂静。

她拿起案上最上面一卷图纸，手腕一抖，厚实的桑皮纸哗啦一声展开，露出内里精密繁复的线条。

“三台，形制、尺寸、接口，与上次一般无二。?x,w!q￠x^s,.!c,o`m\工期，五天。”

“五天？”老张下意识地重复，布满皱纹的额头瞬间拧紧，沟壑更深了几分。

上次那台蒸馏塔，耗尽心神，足足耗了五天才勉强成型，如今一口气要三台？

他张了张嘴，那句“不可能”几乎要冲口而出。

“料备足了。”

姜岁寒仿佛没看见他脸上的难色，指尖笃笃敲在图纸标注材料清单的位置。

“库房里，上好的紫铜板、黄铜锭、熟铁料，管够。”

她目光扫过那几个年轻的徒弟。

“他们既是学徒，也是帮手。白日黑夜轮替，人歇，炉火不歇。”

铁匠李盯着图纸上那盘蛇般复杂的螺旋冷凝管，粗声问：“还是紫铜卷管？内壁打磨光滑？接口密封用那特制的胶泥？”

上次反复捶打石灰、蛋清、麻丝、桐油的混合物的记忆犹新，那东西韧性十足，密封极佳，可也极费功夫。

“是。”姜岁寒的回答简短有力，“要求不变。气密，是第一等要务。差一丝，酒气跑了，酒味就杂了。”

棚内一时只闻灯花偶尔爆裂的噼啪声。老张的目光在图纸上游移，最终落在一处榫卯嵌套结构上。

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小姐，上次……这里，榫头入卯眼时，我们几个老家伙试了七八遍才严丝合缝，稍松一点，蒸汽就嗤嗤往外冒，缠多少浸蜡麻绳都堵不住。”

他抬眼看向姜岁寒，昏黄灯光下，那浑浊的老眼里竟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工匠特有的执拗光芒。_a~i_h·a?o\x/i￠a~o`s_h^u,o!..c-o\m/

“这次，老朽琢磨着，能不能……把这榫头斜角再削进去一分？卯眼内壁也略略刮深一丝？您看……”

姜岁寒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

她凝视着老张手指落点，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结构力学的应力分析图。

片刻，她缓缓点头：“可。斜角增一分，卯深刮半厘。试。”

一个“试”字，既是许可，也是期许。

老张那张沟壑纵横的脸瞬间被点亮了，激动得胡须都在微微颤抖：

“哎！好！好！有小姐这句话，老张我豁出这把老骨头也给您弄妥帖！”

仿佛得了无上嘉许，他佝偻的背脊都挺首了几分。

箍桶匠王老头也凑到图纸前，指着精馏塔节与蒸馏釜顶盖的接口：

“还有这……上次用那胶泥封缝，得一层层细细糊，还得趁泥半干不干时用木槌均匀敲打压实，稍快稍慢都不行。”

“老朽想着，能不能在接口外沿，预先车出一道浅浅的环形凹槽？胶泥填进去，再用浸透桐油的细麻绳盘在凹槽里压紧，是不是……更牢靠些？”

他说得小心翼翼，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着希冀的光。

姜岁寒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接口处，脑中无数齿轮光影飞速推演着改进方案的可行性。

微不可察的零点几秒后，她颔首：“可。凹槽深半毫，宽一毫。麻绳需用新纺的细麻，桐油浸透三遍。”

“好嘞！”王老头搓着手，脸上笑开了花，仿佛得了天大的宝贝。

一种被认同、被赋予创造力的巨大喜悦，驱散了他先前所有的惶恐。

铁匠李没再说话，只是重重哼了一声，走到堆放材料的角落，蒲扇般的大手拎起一块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