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现在换我来爱她（3/3）

来得急，去得也快。

冷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刮在脸上生疼。

沈清淮却像感觉不到，一动不动地矗立在墓碑前。他点燃了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

他抽得很凶，尼古丁的辛辣涌入肺腑，带来短暂的麻木。

“我嫉妒你。”沈清淮突然笑了，笑声嘶哑，“死了七年，还能让她念念不忘。”

沈清淮定定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景燃永远十八岁，永远阳光灿烂，永远不会变老。

而他会一天天老去，会失去与景燃相似的那部分容貌，会连做替身的资格都失去。

“真不公平。”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得到了她能给予的一切温柔和靠近，却都是因为你。”

他站了整整一夜。

香烟一根接一根，脚边散落着一小簇烟蒂。夜色如墨，渐渐褪去，深蓝的天空边缘泛起鱼肚白，然后染上浅浅的橙黄和玫瑰色。

一夜的凝视与沉思，像一种无声的告别，也像一场内心的洗礼。

所有的挣扎，不甘，嫉妒，甚至怨恨，在死寂的黑暗里反复拉扯煎熬，似乎最终归于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以及，一种孤注一掷的认命。

启明星的光芒渐弱，天，就要亮了。

沈清淮掐灭了最后一支烟蒂，那点微弱的火星在晨风中彻底湮灭。

他伸手拂去墓碑上的一片落叶，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我知道我永远取代不了你在她心里的位置。”沈清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我不在乎了。”

“你爱她，我也是。”

他对着墓碑轻声说：“现在换我来爱她。”

离开前，沈清淮最后看了一眼景燃的照片。

“我会照顾好她。”

这是承诺，也是告别。

——

回到伝城的路上，沈清淮的手机不断震动。

冯远发来了温禾的住址。

城东的一个老旧小区，没有电梯，治安也不好。

沈清淮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了解温禾的经济状况，以她的收入，完全可以租个更好的房子。

选择那里，只能说明她根本没打算长住。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黑色库里南停在破旧的小区楼下，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沈清淮没下车。

他摇下车窗，只露出手臂，靠在窗框上。

指尖夹着的香烟一根接一根，烟雾袅袅升起，很快被风撕扯变形，消散在微凉的空气里。

沈清淮的目光如同生了根，紧紧锁在眼前这栋灰扑扑的旧楼那个单元门口。

温禾住在最上面那一层，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他不敢贸然上楼，怕吓到她，又怕听到更决绝的拒绝。

时间在尼古丁的燃烧中缓缓流逝，从早晨到正午，再到日光西斜。

下午的日光有些晃眼。

他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温禾从那扇陈旧楼门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沈清淮捏着香烟的手指猛地一紧。

她瘦了很多，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

长发随意拢在肩后，脸色在午后斜射的光线下，显得有几分憔悴的苍白，唇色也淡得几乎看不见。

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配着牛仔裤，身型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饶是如此，她依旧漂亮得惊人。

那张脸，似乎褪去了曾经的某种柔顺，更添了几分易碎又倔强的美感。

即使在这样的破败的环境里，即使憔悴至此，她那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和眉眼间残存的干净脆弱，反而被衬托出一种令人心碎的破碎感。

刺得沈清淮的心口阵阵发痛。

她走得很急，低垂着头，完全没有注意到路边这辆格格不入的豪车，更没有注意到车里那双几乎要将她烙刻在眼底深处的眼睛。

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下。温禾拉开车门，迅速坐了进去。

沈清淮眼神一凛，立刻掐灭了烟蒂，发动引擎。

黑色库里南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不远不近，悄无声息地缀在了那辆黄色出租车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