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无声的战书（1/2）

暴雨在黎明前终于耗尽力气，留下一个被彻底洗刷过的城市。￠优+品￠小.说_网! ?免·费\阅+读′

城西分局后巷，积水沿着墙根缓缓流淌，汇入那个吞噬了赵建国、重伤了孙浩的窨井口。警戒线在湿冷的晨风中飘荡，像一条苍白的挽联。

技术队的人穿着厚重的防水服，靴子踩在吸饱了水的泥泞里，发出令人沮丧的“噗叽”声。

强光灯打在井口和西周的墙壁、地面上，光柱里只有浑浊的水汽和狼藉的泥浆。

“老黄，有戏吗？”马国栋的声音嘶哑，眼里的红血丝比昨天更密。

他站在巷口，像一尊压抑着熔岩的火山，看着手下人一寸寸搜索。

技术科长老黄首起腰，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汗还是冷凝的雾气。

他摇摇头，疲惫几乎刻进骨头里：“马队难。这场雨太狠了。

脚印？早泡没了。指纹？泥水糊了几层，神仙也拓不出来。纤维？除了孙浩警服上的，就是赵建国那身破烂的渣子…哦，还有几根，”他指了指井沿，“跟严老师昨晚发现的那些焦蓝化纤差不多，都混在泥里，烧糊了，量太少，又没参照物，意义不大。”

他的目光扫过那块被撬开、边缘沾满黑泥的窨井盖，旁边散落着几截被剪断的、胶皮老化龟裂的电线。“线路老化漏电，市政那边确认了，这片区早就上了整改名单，一首拖着没动。井盖松动也是常事。”结论呼之欲出：一场由极端天气、市政疏失、流浪汉执念和警察救援意外共同酿成的悲剧。完美的意外链。

马国栋腮帮子的肌肉狠狠跳动了一下，没说话。这个结论，是上面想要的，也是调查组最容易接受的“真相”。他烦躁地挥挥手：“收队！把能取的都取了，报告…按‘意外事故’方向写初稿！”

技术队员们如蒙大赦，开始收拾装备，气氛沉闷得像葬礼。!零￠点`看_书￠ *免`费^阅′读¨

只有一个人没动。林晓蹲在距离井口几步远的地方，戴着乳胶手套，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里面正是昨晚混乱中封存的那块沾着黑渍的泥块——孙浩最后抓握处的泥土。她没有理会收队的命令，强光手电仔细地照射着泥块表面，手指隔着袋子，极其小心地用镊子拨弄着附着在上面的细小杂物：碎石、烂叶、塑料碎片…

“林晓！走了！”一个同事喊她。

“再等一下！”林晓头也没抬，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她的指尖停住了。在泥块靠近底部、被污水浸透又半干的皱褶里，嵌着一片指甲盖大小、颜色异常的东西。不是泥，也不是石头碎片。它很薄，边缘不规则，像是被撕碎的纸片，颜色是那种褪了色的、旧日历特有的淡黄色。

她屏住呼吸，用镊子尖，像考古学家剥离文物一样，极其轻柔地将那片湿漉漉、软塌塌的纸片从泥泞的包裹中分离出来。纸片被小心翼翼地转移到另一个干净的物证袋里。她对着强光举起袋子。

纸片上，模糊地印着几个深蓝色的印刷体数字：

1998.11.03

林晓的心脏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这个日期…像一道闪电劈开迷雾！她猛地抬头，视线穿过忙碌收拾的同事，焦急地寻找那个沉默的身影。

严明没有离开。

他靠在后巷出口对面冰冷的墙壁上，阴影笼罩着他半边脸。

他嘴里叼着烟，却没有点燃，只是无意识地用牙齿碾磨着过滤嘴，目光空洞地落在那口如同墓碑的窨井上，仿佛要将它看穿。

湿透的夹克依旧紧贴着他，寒意似乎己侵入骨髓。′鸿?特¨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严老师！”林晓几乎是跑过去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将那个装着碎纸片的物证袋递到严明眼前，强光手电的光束聚焦在那一小片淡黄上，清晰地照亮了那几个深蓝色的数字。

“在…在现场泥块里发现的。就在孙浩抓的位置附近。”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重锤。

严明的目光，从虚无的井口，缓缓移向那个小小的证物袋。当他的视线聚焦在那串数字上时，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了。

1998.11.03。

不是一串普通的数字。是两把淬毒的匕首，同时捅进了他记忆最深处、从未愈合的伤口。

第一把匕首：陈雪案发现场的日历。他记得清清楚楚，二十年前，在那个弥漫着焦糊味和微弱消毒水气息的出租屋里，墙上挂着一本老式日历。陈雪最后被发现的日期是1998年11月5日。而当他几天后痛苦地翻看现场照片时，那张停留在11月3日的日历页，像一块冰冷的墓碑，记录着生命最后的刻度。他当年忽略了它，只当是寻常物证。

第二把匕首：王德贵案现场的崭新日历。拾荒老人王德贵筒子楼那个“异常洁净”的死亡现场，床头柜上也放着一本崭新的日历。林晓最初发现的细微违和感之一，就是那本日历被翻到的日期——1998年11月3日！一个拾荒老人，为何会精确地翻到二十年前的某个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