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无声的战书（2/2）

？这曾是他们串联新旧案件的最初的“水痕”之一！

此刻，这个被泥水浸泡、在死亡现场边缘被发现的日期碎片，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严明死寂的脑海中炸开！

这不是意外残留物。这是精确投放的坐标！是猎手在完成一次完美的“清理”（赵建国）和一次成功的“惩戒”（孙浩）后，从容不迫地，在他精心设计的“意外”舞台边缘，留下的一张嘲讽的“名片”！

吴振业在用这个日期告诉他：我知道你在查什么。我知道你的心结在哪里。我就在这里，看着你，玩弄你。你的过去（陈雪），你的现在（王德贵、李卫国、赵建国），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布下的天罗地网？不过是我游戏棋盘上的点缀。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极致愤怒和被彻底看穿的恐惧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严明全身。他碾磨烟嘴的牙齿停了下来，下颌的线条绷紧如岩石。他盯着那片小小的碎纸，眼神锐利得能将它洞穿，又空洞得仿佛失去了所有焦点。

“什么东西？”马国栋的声音粗暴地插了进来。他处理完收队事宜，大步走过来，皱着眉看向林晓手里的证物袋。

林晓下意识地想递过去解释。

“垃圾。”严明的声音比她更快响起，沙哑、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他伸出了手，不是去接袋子，而是极其自然地、仿佛要拂掉林晓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手掌却顺势覆盖在了那个证物袋上，连同林晓握着袋子的手一起握住。

林晓浑身一僵，感觉到严明的手冰冷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她惊愕地抬头看向严明。

严明的目光没有看她，依旧盯着前方，仿佛那片碎纸从未存在过。他平静地对马国栋说：“一点没用的纸屑，混在泥里的。技术队看过了，没什么价值。” 他的手指在林晓的手背上极其轻微地按了一下，一个无声的、沉重的指令。

马国栋狐疑地扫了一眼严明和林晓交叠的手，又看了看林晓瞬间变得有些苍白的脸。他疲惫和烦躁占据了上风，加上内心己经倾向于“意外事故”的定论，实在不想再节外生枝。“没价值就扔了！别在这磨蹭！赶紧收拾完回去写报告！调查组下午就到，一堆烂摊子！”他烦躁地挥挥手，转身走向巷口停着的警车。

首到马国栋的脚步声远去，严明覆盖着林晓的手才缓缓移开。那个小小的证物袋，己经消失在他的掌心里，被他不动声色地塞进了自己湿透的夹克内袋。冰冷的塑料隔着薄薄的衬衫，紧贴着他的胸膛，像一块燃烧的冰，烙在那个陈雪案纽扣曾经抵住的位置。

“严老师”林晓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困惑。

严明终于看向她，眼神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林晓从未见过的、近乎绝望的决绝和沉重的嘱托。“什么都别说。”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林晓能听见，“这东西是冲我来的。它现在，比孙浩的命还重要。明白吗？”

林晓看着严明深陷的眼窝里那簇冰冷燃烧的火焰，看着他夹克内袋微微鼓起的那一小块轮廓，再想到那个仿佛滴着血的日期，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她明白了这轻飘飘纸片的分量，也瞬间明白了严明藏匿它的原因——在调查组即将介入、马国栋准备妥协的关口，这片纸是唯一能刺穿“意外”假象的毒刺，也是吴振业对警方、对严明个人最赤裸的宣战。交给现在的马国栋或调查组，它大概率会被定义为“无关巧合”而湮灭。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喉咙发紧。

严明不再看她，转身，佝偻着背，沉默地走向巷外。晨光熹微，却驱不散他周身沉重的阴霾。那片印着1998.11.03的碎纸，紧贴着他的心脏，像一枚无声的定时炸弹，也像一份染血的战书。他把它藏了起来，也意味着，他将独自背负起这份来自深渊的挑衅，走向一条与所有人决裂的孤绝之路。

猎手在暗处投下了战书。而唯一接下它的老警，选择将它藏进最贴近伤口的黑暗里。巷子里只剩下泥泞、水痕和林晓呆立的身影，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