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现实的坚冰（1/4）

城西社区警务站那台老掉牙的针式打印机，像得了肺痨似的，“咔哒咔哒”咳个不停，吐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三/#叶÷屋~#* |.=最¨?新_章<节1??更?@/新?,e快=林晓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把那张《“暖阳计划”月度探访情况汇总表》扯下来，边缘还带着锯齿状的撕痕。

“啧，又卡纸！这破玩意儿，早该进废品站了！”老周端着掉漆的搪瓷缸，嘬着滚烫的浓茶，慢悠悠踱过来，瞥了一眼林晓手里的表格，“填这玩意儿有卵用？上面领导坐办公室吹着空调，就爱看这些花花绿绿的表格！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警棍使？”

林晓没吭声，把表格铺平在桌上。表格设计得挺“规范”：探访对象姓名、住址、探访日期、探访人、老人身体状况、精神状况、主要需求、解决情况……密密麻麻一长串。她拿起笔，对照着笔记本上潦草的记录，开始填写王秀兰那一栏。

“王秀兰……身体状况，还行，就是有点风湿腿疼……精神状况，比上次好点了，肯开门了，还说想养盆新花……需求……”林晓顿住了笔。王奶奶上次拉着她手念叨了半天，中心思想就一个：楼下棋牌室天天吵到半夜，麻将声、叫嚷声，吵得她睡不着觉，心脏突突跳。

“需求：希望协调解决楼下棋牌室夜间噪音扰民问题。”林晓工整地写下。写到“解决情况”时，她叹了口气，画了个小小的问号。这事儿，她前天就去找过棋牌室老板，一个脖子上挂金链子的光头胖子。

“协调？”老周嗤笑一声，拉过一把嘎吱作响的椅子坐下，“林警官，你还是太嫩。那‘金链子’刘胖子，是街道刘副主任的远房表弟！你去找他协调？人家鼻孔朝天，一句‘我们合法经营，有营业执照，居民娱乐活动你警察管得着吗？’就把你顶回来了！协调？拿啥协调？靠你这张‘暖阳计划’登记表？”

正说着，社工小张抱着一摞新印好的《暖阳计划爱心联系卡》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小脸通红：“林警官！周警官！联系卡印好了！刘副主任说，让咱们尽快给名单上的老人家里都贴上！”

老周眼皮都没抬：“贴哪？贴防盗门上？还是贴楼道里？等着被小广告覆盖还是被熊孩子撕了玩？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面子工程！”

小张被噎了一下，有点委屈：“刘主任说这是可视化关怀，是试点工作的亮点”

“亮点？我看是瞎点！”老周把搪瓷缸往桌上重重一放，茶水溅出来几滴，“有印这破卡的钱，不如给王大妈那样的，买副好点的耳塞！或者给咱警务站配两把新的强光手电筒！喏，就这把，”他拿起桌上那把塑料壳都裂了缝的老古董手电，按了下开关，灯光微弱得像萤火虫，“昨晚巡逻，黑灯瞎火的巷子，差点摔个狗啃泥！报上去多久了？石沉大海！经费呢？都拿去做‘亮点’卡片了吧！”

林晓看着桌上那堆印刷精美、却透着股形式主义味道的粉色联系卡，又看看老周手里那苟延残喘的手电筒，心里像堵了块湿棉花。王秀兰的噪音问题悬而未决，真正需要的物资捉襟见肘，精力却被这些“亮点”消耗着。这感觉，比当初在技术科熬夜分析海量数据还要疲惫。

“周叔，手电筒……我再催催后勤。”林晓只能这么说，声音有点干涩。她拿起一张联系卡，上面印着社区电话、警务站电话、紧急联系人，还有一朵俗气的向日葵。“小张，卡先放这儿吧。贴……总得贴。王秀兰那儿，我去试试，看能不能说服她贴门里面。”

小张如蒙大赦，赶紧把卡片放下：“那我去给张主任送一份名单备份。”说完就溜了，生怕再被老周的冷言冷语冻着。×.三/#叶÷屋~#* |.=最¨?新_章<节1??更?@/新?,e快=

老周看着小张的背影，摇摇头：“唉，年轻人，一腔热血，迟早被这现实的冰坨子浇灭。”他转向林晓，语气缓和了点，“丫头，别愁眉苦脸的。这基层啊，就这样。理想是烧红的铁，现实是冰水，碰一块儿，‘滋啦’一声，冒股白烟，该凉的还得凉。习惯就好。”

林晓没接话，只是默默地把王秀兰的“噪音需求”和那个问号，用力描得更清楚了些。习惯？她想起王秀兰开门时那瞬间亮起的眼神，想起吴振业筛选名单上那些冰冷的名字。有些东西，她习惯不了。

下午，警务站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街道刘副主任亲自陪着区民政局一位姓孙的科长来“视察暖阳计划试点工作进展”。

刘副主任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西装笔挺，脸上堆着十二分的热情：“孙科长，您百忙之中莅临指导，是我们城西街道的荣幸啊！快请进快请进！张主任，快把咱们的材料都准备好！林警官，周警官，精神点儿！”

孙科长西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腋下夹着公文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警务站略显简陋的环境，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

张主任忙不迭地把一摞装订精美的汇报材料、打印整齐的探访名单、还有一叠《探访登记表》复印件堆到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上，笑容可掬：“孙科长，刘主任，您二位请坐！小张，快倒水！这是我们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