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长椅的守望（1/3）

初秋的早晨，阳光带着点懒劲儿，透过公园老槐树稀稀拉拉的叶子，在严明脚边投下晃动的光斑。?0?4?7^0-w·h′l/y..~c!o-m¨

空气里有股子泥土和落叶混一块儿的味儿，不算难闻。他坐在那张磨得油光水滑的木条长椅上，背有点佝偻，像棵让霜打蔫儿的老白菜帮子。

旁边石桌那儿，几个老头围着棋盘吵吵嚷嚷，棋子拍得“啪啪”响。

“将！死棋！老张头儿，你这臭棋篓子！”

“扯犊子！你那马别着腿呢！不算！”

“嘿！耍赖是吧？”

严明没往那边瞅，眼神有点儿空，看着前头草坪上几只麻雀蹦跶着抢食儿。

他习惯性地伸手往旧夹克内兜里摸，指尖碰到那个硬邦邦的“大前门”烟盒。

动作顿住了。五年了，这破习惯愣是没改利索。喉咙里有点痒，他使劲咽了口唾沫，手指头在烟盒上摩挲了两下，最终没掏出来，又把手缩了回来，搁在膝盖上。那手背上的皮松垮垮的，爬满了深褐色的斑点。

“呼……”他长长地、没啥劲儿地吐了口气。五年了，退休整五年。陈雪那丫头……炸得连块整肉都找不着……这画面，隔三差五就往他脑子里钻，像生了根。他闭上眼，耳朵边儿恍惚又听见那声能把人魂儿震飞的“轰隆”，混着砖头瓦块砸下来的哗啦声，还有……人群里炸开的尖嚎。

“师傅？这么早遛弯儿呢？”一个洪亮的声音把他从那股子焦糊味儿里拽了出来。

严明睁开眼，看见马国栋拎着俩塑料袋走过来，热气儿从袋口往外冒，一股子油条豆浆的味儿。这小子，当了支队长，肚子也见长，警服绷得有点紧。

“国栋啊。”严明抬了抬下巴，声音有点哑，“坐吧。又没吃早饭？”

“嗨，起晚了，顺道买的。”马国栋一屁股坐在长椅另一头，塑料椅子“嘎吱”响了一声。他把一个塑料袋递过来，“给

您的，热乎的豆浆，两根油条。知道您就得意这口。”

严明没推辞，接过来，塑料袋摸着烫手。“谢了。”

“跟我还客气啥。”马国栋自己掏出根油条，狠狠咬了一大口，含糊地问，“今儿气色看着还行？昨晚上咳得厉害不？”

“老样子。”严明吸溜了一口滚烫的豆浆，烫得他首皱眉，但那股暖流顺着食管下去，挺舒坦，“死不了。你咋跑这儿

来了？队里没事儿？”

“事儿？堆成山！”马国栋苦笑，咽下嘴里的油条，“路过，瞅见您坐这儿发呆，就过来瞅瞅。正好……跟您念叨个事儿。”

严明撩起眼皮看他：“啥事儿？案子？”

“嗯。”马国栋脸上的轻松劲儿没了，压低了些声音，“吴振业那孙子，在里面……闹绝食呢。”

严明捏着油条的手停住了：“绝食？闹腾啥？不是嚷嚷着要减刑吗？”

“就是因为减刑！”马国栋语气带着火气，“立功材料报上去了，流程走得慢，他等不及了！说我们不守信用，故意卡

他！妈的，真当自己是大爷了？在里面搞这套，给谁上眼药呢？”

严明冷哼一声，把油条撕下一小块，慢悠悠嚼着：“他那是憋得慌。′d,a~w+e/n￠x?u/e¨b/o`o!k-._c·o′m*关笼子里头的老虎，挠不着人，就挠墙。他那套‘秩序’，在里头施展不开，憋出毛病了。想早点出来……祸害人？”

“我看就是！”马国栋愤愤地，“监狱那边压力也大，怕他真饿死在里面，惹麻烦。昨天还打电话问我，您……愿不愿意再去一趟？劝劝？”

“劝？”严明扯了扯嘴角，像笑又不像，“我跟他有啥好劝的？劝他多吃点，养好精神出来接着‘清理’？扯淡！”他语气很淡，但透着股冰冷的厌恶。

马国栋叹了口气：“也是。那……就算了。让监狱头疼去吧。对了，”他话锋一转，“陈雪案……那老王头（王德顺）的口供，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咬死了当年阀门老化是意外，他提醒过陈雪。技术复原的录音背景音里，他跟陈雪的对话，也只能证明他知道阀门有问题，证明不了他故意弄坏或者见死不救……更扯不上吴振业。关键的首接证据……还是缺。”

严明沉默地喝着豆浆，没吭声。浑浊的眼睛看着远处草坪上踢球的小孩儿。

“师傅，”马国栋声音闷闷的，“我知道您心里……还惦记着。可这案子，过去太久了，老王头也一把年纪了，想翻盘……难了。上面……也不太想折腾了。”他话里透着无奈和憋屈。

严明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塑料袋捏成一团，攥在手心里：“翻不了，就不翻了？那丫头……就白炸成那样了？”他声音不高，像砂纸磨过木头。

马国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声更重的叹息：“唉！憋屈！真他妈憋屈！”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公园另一头，靠近人工湖的凉亭边上，支着两张简易折叠桌。林晓穿着合身的警服常服，外面套了件印着“社区民警”字样的蓝马甲，正低头跟一个头发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