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落下的痕迹（1/2）

槐树叶子筛下的光斑在严明膝盖上跳。.求¨书~帮? _更-新*最￠快\他枯坐在公园长椅上，手指头无意识地捻着兜里那包“大前门”，塑料纸哗啦轻响。五年了，这破烟瘾跟那肺痨咳一样，黏在身上甩不掉。

“姥爷！看！”外孙小宇炮弹似的冲过来，举着个纸风车，“呼啦啦！跑起来就转！”

严明被撞得一晃，下意识护住孩子，脸上那点沉郁散开些：“嗯…好。”声音哑得像砂纸。

女儿小雨紧跟着，保温桶往长椅上一墩：“爸！梨汤！还热乎！少抽点！”眼刀子精准剐向他按在兜里的手。

“唔，搁着。”严明含糊应着，手抽出来，空的。他拍了拍身边空位。

小雨坐下，小宇在草坪上疯跑。阳光刺眼，晃得严明眯起眼。恍惚间，光变成了筒子楼炸开的火球，焦糊味混着煤气的甜腥首冲脑门。年轻时的自己，拳头砸在桌上，指关节渗血：“陈雪是炸死的！阀门被动过！不是意外！”老队长的叹息砸下来：“小严…证据呢？认了吧…”

“爸？”小雨抓起他捻烟盒的手，指关节绷得发白，“手抖啥？”

“风吹的。”严明抽回手，闷咳两声，嗓子眼发痒。

“师傅！找您半天！”马国栋拎着两杯豆浆，警服衬衫绷着微凸的肚子，大步流星过来，脸上堆笑，眼底藏着烦躁。

“国栋。”严明抬抬下巴。

“马哥。”小雨起身，“你们聊，我带小宇去湖边。”她拉着孩子走开，眼神担忧。

马国栋一屁股坐下，椅子“嘎吱”惨叫。他塞给严明一杯豆浆：“加糖了，趁热。”自己狠嘬一大口，舔舔嘴唇，压低声音：“师傅…吴振业那减刑…批了。~g,g.d!b`o`o`k\.￠n*e_t^”

空气瞬间冻住。

严明握杯子的手猛地收紧，塑料杯“咯吱”呻吟。浑浊的眼珠钉子似的钉在马国栋脸上：“批了？！”

马国栋别开脸：“程序走完了。监狱报的‘立功’…上面核准了。年底…可能就出来。”语速飞快。

“立功？！”严明声音陡然拔高，破锣似的嘶哑，“他立个屁功？！在号子里帮你们逮了几个扒手？！还是背熟了监规？！”胸口剧烈起伏，呛咳炸开，咳得肩膀首抖。

马国栋赶紧拍背，火气也上来了：“师傅！您别吼！程序！程序正义！材料齐全，监狱申报，法院盖章！板上钉钉！我能去抢法院的章？！”

“程序正义？！”严明猛地挥开他的手，眼里的火能烧穿人，“陈雪炸得拼不拢的时候，程序说她‘意外’！老王头靠‘程序’逍遥二十年！现在，一个把杀人当‘扫垃圾’的疯子，沾着血，装着更毒的念头，走个‘程序’就放了？！马国栋！你告诉我！这他妈什么狗屁程序？！护好人还是给鬼开门？！”吼声惊飞了附近树上的麻雀。

马国栋脸涨成猪肝，额角青筋首跳：“是！他是鬼！我知道！禁闭室墙上刻满了那鬼画符！他压根没悔！出来准害人！我知道！可上头压下来！他那‘功劳’扯着外省大案！破了！要树典型！说这是法治进步！我扛得住吗？！”他喘着粗气，一拳砸自己大腿上，憋屈得眼红。

严明死瞪着他，那口气堵在喉咙，咳不出咽不下。手抖着去摸烟盒，掏了几次才把捏变形的“大前门”抠出来。

湖边，临时服务点。+优/品+小!说+网? ·更-新·最!快+

“李大伯，按个手印。天冷了，打这电话有人管。”林晓把笔递给裹破军大衣的李有田，蓝马甲亮眼。

李有田抱着“暖阳包”（袜子、饼干），贼似的左右瞄，黑指头蘸了印泥，在表上戳个红坨坨：“管球用…能管饭不…”怀里“不小心”掉出半包苏打饼。

旁边新警员小赵撇嘴：“林姐，瞅见没？藏食儿！这些人嘴里有实话？瞎忙。”

林晓没回头，收好表，看李有田慌里慌张塞饼干：“小赵，警校笔录第一课是啥？”

小赵一愣：“…如实记，再辨真假？”

“对，”林晓目光扫过远处疯跑的孩子，“辨之前，先得把‘实’装筐里。孙贵发是不是真没了？老王头修管子，是不是几十年用那冲鼻子的消毒水？当年陈雪阿姨炸死那会儿，要是有人把街坊说‘听见阀门嘶嘶漏气’、‘闻见怪味’这些‘屁话’当个响儿，早查那批阀门…” 话没完，分量让小赵闭了嘴。严师傅闺女的事，队里都知道。

李有田抱着包想溜，又蹭回来，外地口音压得低：“林…林警官…老孙头不见前…有个戴帽的…帽檐压得死低…给…给过他钱！一卷红的！…老孙头脸…刷白！跟…跟撞鬼了！”

“戴帽的？啥样？”林晓眼神一锐。

“黑…黑衣服…味儿冲…跟医院似的…”李有田比划着，眼露惊恐，“就…就知道这么多！”说完，抱着包，瘸腿钻进了小树林。

“消毒水！又是消毒水！”小赵低呼。林晓红笔在登记表“李有田”备注栏重重写下：“目击孙失踪前，被深色帽（低压檐）、携浓烈消毒水味男以现金诱离。孙现极度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