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宅心（1/2）

第一百章 宅心

杨姓男婴满月这天，骨镇老宅的烟囱开始冒烟。.1-8?6,t￠x,t′.\c?o¨www.不是柴火的浓烟，是灰白色的骨粉，粉粒在半空凝成个巨大的“宅”字，笔画间嵌着无数铜钥匙——“陈”字钥匙缠着蓝布衫碎片，“韩”字钥匙沾着奶渍，“杨”字钥匙的齿痕里卡着半片奶嘴，上面的牙印与男婴的完全吻合。烟里飘出的声音很杂，有陈默推开木门的吱呀、李明翻书的沙沙、韩姓女婴的啼哭，最清晰的是段心跳声，与杨姓男婴此刻的心跳完全同步，尾音拖着祠堂横梁的震颤。

接生婆站在老宅的天井里，看着骨粉往男婴家的方向落。她的影子己经与青砖地面融为一体，影子的胸口处，嵌着块人骨书签，书签上的齿痕与族谱上的“七世一轮”完全重合。“绕了一百圈，终究要回到这儿。”她摸着祠堂的门框，木头里钻出的脐带缠上她的手腕，脐带的另一端连着横梁上的朱砂葬仪图，图中所有祭品的身影都在往中心聚拢，最终凝成个模糊的婴儿轮廓，穿着件没有姓氏的蓝布衫。

男婴的母亲抱着孩子走进老宅时，门槛突然长高了半寸，正好卡住她的脚步。门槛的裂缝里渗出暗红的血珠，珠串的形状与杨姓男婴的生命线完全相同，血珠落地的瞬间，天井的石板开始发烫，石板上的纹路浮出各姓婴儿的生辰八字，从“陈”到“杨”依次排开，每个字的笔画都由头发丝织成，黑色的是男婴的胎发，白色的是张奶奶的银发，灰色的发丝里缠着半片指甲，是接生婆自己的——指甲上的半月痕，与她年轻时在老宅看到的那截指骨完全吻合。!零￠点`看_书￠ *免`费^阅′读¨

“跨过去…就是一家人了。”

男婴母亲的声音很轻，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手背上的三个黑色痦子己经完全骨化，拼成的棺椁图案里，能看见所有祭品的身影在蠕动，陈默在挖地基，李明在翻骨书，韩姓女婴在骨台上笑。她抬脚跨过门槛的刹那，门槛突然渗出更多血珠，在她脚后凝成个小小的“心”字，笔画间的血丝与男婴的脐动脉相连，动脉里流淌的不是血，是混着骨粉的奶水，奶水里漂浮的头发丝，正往祠堂的方向游。

祠堂的供桌上，族谱自动翻开到最后一页。空白页上没有字，只有个凹陷的婴儿轮廓，轮廓的边缘用朱砂画着圈，圈里的纹路与杨姓男婴的头骨完全吻合。供桌底下钻出无数根头发丝，有的织成蓝布衫，有的编成铜钥匙，最粗的那根缠着块带血的头皮，毛囊的分布与男婴后颈的完全相同，上面还沾着他母亲给涂的痱子粉——粉的味道，与陈默母亲当年用的那款完全一样。

男婴的哭声突然停了。/k\a/y?e¨-¨g\e`.·c+o+m`他的小手正抓着从供桌里钻出的铜钥匙，钥匙柄上的“杨”字正在发光，与其他钥匙的光芒连成个完整的圆。男婴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露出里面的骨骼，骨骼上的纹路与祠堂的梁柱完全重合，他的影子在地上拉长，顺着供桌的腿往上爬，影子的指尖触到族谱空白页的瞬间，轮廓里突然渗出暗红的液体，像有人在纸上描红，慢慢填满那个凹陷的婴儿形状。

“它在长‘心’。”接生婆看着供桌，空白页上的液体正在凝固，变成与横梁朱砂图相同的颜色，“之前的祭品是‘肉’，现在…要长‘魂’了。”她的话音刚落，祠堂的木门突然关上，门闩自己落下，门闩上的刻字不是“锁”，是“合”，笔画间的血丝里，浮出所有祭品的笑脸，陈默的嘴角沾着土，韩姓女婴的牙上带血，杨姓男婴的眼睛里，映着整个老宅的轮廓。

男婴的母亲把孩子放进供桌的凹陷里。男婴没有哭，只是睁着眼睛看横梁，横梁上的朱砂葬仪图突然活了过来：图中的棺椁缓缓打开，里面铺着的蓝布衫没有任何姓氏，布料是用所有祭品的头发织成的，黑色的是陈默的，白色的是张奶奶的，灰色的是接生婆的。棺椁的缝隙里钻出的脐带，与男婴的脐部相连，脐带的另一端缠着把空白的铜钥匙，钥匙的齿痕里，卡着根极细的血管，血管的尽头，连着祠堂地下的黑洞。

“宅有骨，骨有魂，魂有灵，灵有你。”

男婴母亲的声音与无数个声音重叠，陈默的、李明的、韩姓女婴母亲的…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皮肤下的血管与老宅的梁柱完全重合，她抬手抚摸男婴的脸颊时，手背上的骨化痦子突然脱落，掉进供桌的凹陷里，化作三滴骨浆，滴在男婴的眉心，凝成个小小的“宅”字，字的笔画间，渗出所有祭品的血珠，在男婴的皮肤上连成网。

祠堂的横梁发出“嗡”的一声轻响，朱砂葬仪图上的所有轮廓突然爆开，化作无数光点，钻进男婴的眉心。男婴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里映出整个骨镇的全貌：井里的脐带在跳舞，地窖的黑水在唱歌，骨祠的骨碑在发光，所有铜钥匙的姓氏都在褪去，最终变成空白的“宅”字。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的牙龈里，嵌着半颗带血的牙齿——那是陈默爷爷当年失踪时，留在门槛缝里的那颗，齿缝里的肉丝，与男婴的牙龈完全吻合。

接生婆感到手背上的皮肤在融化，与祠堂的供桌融为一体。她最后看了一眼供桌，男婴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