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血契代传（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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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从血球里伸出来，掌心朝陈默摊开，那里有块月牙形的疤，和爷爷、和陈默自己的完全一样。手心里躺着半块烧焦的族谱，上面的“陈建军”三个字被血浸透，墨迹下浮出张女人的脸，眉眼温柔，是陈默从未见过的母亲。

“你妈当年就是用这半块族谱，换了你的命。”父亲的声音带着哭腔，血球里的人影开始扭曲，“她把自己的魂嵌进铁轨，让火车永远在‘陈家坳’和‘新家’之间转圈，就是为了给你争取时间……可你还是回来了。”

陈默突然想起火车站台的寻人启事，那张“失踪于乙亥年三月初七”的照片下，还有行被涂鸦盖住的小字：“母林氏，同失踪”。他终于明白母亲不是病逝的，是和他一起“失踪”了，失踪在这列永远开不到头的火车上。

血球突然炸开，父亲的人影化为无数根脐带，朝着安安的方向飞去。陈默把孩子紧紧护在怀里，掌心的伤疤被脐带勒得裂开，血珠溅在吊灯上，幽蓝的火焰突然变成赤红，烧得整个包厢噼啪作响。

“默哥，快用银锁！”

囡囡的声音突然从火焰里传来，穿红袄的小女孩抱着半块银锁从火中走出，她的身体是半透明的，脚下踩着无数根脐带，却烧不化。她把银锁塞进陈默手里，锁孔里的脐带突然伸首，缠着父亲化的那些脐带往回收，像条贪婪的蛇。

“这锁里有我妈的魂。”囡囡的脸开始变得清晰，眉眼竟和林慧有几分相似，“当年她把自己的血滴进锁里，就是为了今天能困住守义……你看锁身背面。”

陈默翻过银锁，背面不知何时刻着行小字，是用指甲划的：“血契可破，需至亲骨血相抵”。字迹边缘渗着血，滴在“至亲”两个字上，晕开的形状像个“林”字——是母亲的姓氏，也是嫂子的姓氏。

林慧突然尖叫起来，她的手腕被根脐带缠住，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像有条蛇正往心脏里钻。女人的后颈浮出块淡红的胎记，形状像半截脐带，和安安后颈的、陈默掌心里的，隐隐形成个完整的圈。

“原来她也是‘祭品’。”太奶奶的红绳突然断裂，白发散开时露出头皮下的血管，像张暗红色的网，“林家和陈家世代通婚，就是为了让她们的血脉当‘容器’，你妈是这样，你嫂子也是这样！”

陈默突然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把胎盘埋在乱葬岗，为什么要把血滴进银锁——她早就知道林家人的命运，想用自己的魂换女儿（如果他是女孩）或儿媳的命，却没算到他会带着林慧和安安登上这列火车。

血球炸开的地方突然涌出黑血，里面漂浮着个婴儿的头骨，囟门处有个细小的洞——是陈默刚出生时被产钳夹出的伤痕。头骨的牙齿缝里塞着张纸条，是母亲的字迹：“用林家的血涂锁，可断陈家的契”。

林慧突然抓起地上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手腕，血珠滴在银锁上，锁身立刻“滋啦”冒起白烟。缠着她的脐带开始萎缩，那些从父亲化出的脐带也纷纷断裂，掉在地上变成灰烬。

“快走！”林慧把安安塞进陈默怀里，自己扑向太奶奶，“我替安安挡着，你们往车头跑，那里有节车厢装着‘破煞符’，是张爷爷当年偷偷藏的！”

她的后背突然长出根粗壮的脐带，往太奶奶的方向钻，女人的身体在黑血里慢慢变得透明，后颈的胎记却越来越红，像块燃烧的烙铁。陈默认出这是母亲当年的选择，用自己的魂当“诱饵”，给孩子争取逃跑的时间。

“嫂子！”陈默想冲回去，却被安安死死拽着衣角，孩子的小手指向车头，后颈的脐带己经缩回皮肤里，只留下道浅浅的红痕。

他抱着安安往车头跑，走廊里的人皮乘客发出凄厉的惨叫，那些写着“陈”姓名字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底下的金属骨架——是用婴儿的趾骨拼的，和石桥下的、筒子楼墙缝里的，属于同一个孩子。

车头的门虚掩着，里面果然贴满了黄符，上面用朱砂画着“破煞符”，符纸边缘缠着根黑发，是张爷爷的。陈默认出这是当年祠堂里张奶奶用过的符纸，只是上面多了行字，是用银簪刻的：“符可破阵，需祭品自愿献祭”。

“自愿献祭？”陈默突然明白张爷爷的用意，他不是帮凶，是在布局，用自己的死当“最后一步棋”。

车厢的地板突然裂开，里面伸出无数只手，抓着陈默的脚踝往下拖。他低头看见裂缝里是片暗红的血池，池底铺着层人皮，最上面的那张写着“张守业”，是张爷爷的名字，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林”字，是母亲的姓氏。

“叔公，我不怕。”安安突然从他怀里挣下来，小手抓着张破煞符贴在裂缝上，孩子的血珠滴在符纸上，“太奶奶说，我是‘新的引子’，也是‘最后的祭品’。”

陈默猛地抱住安安，却发现孩子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后颈的红痕泛着光，和血池里的人皮遥相呼应。他终于明白母亲纸条上的“至亲骨血”指的是谁——不是林慧，是安安，是这个刚出生就被烙上“陈”字的孩子。

“陈氏子孙，世代为祭。”

爷爷的声音